这是一年秋日,但似乎刚开始便已经凉得有些过分了。
乾成殿主位上,是宰京勤勉于政事的身影,纾敏心中虽有几分思虑,但还是全部给咽下了。他的主上才刚刚平定了西面的战事,这不巧、东面又开始给他起了搅扰,那阵仗,看上去颇有几分麻烦的情状了。
就在这时,殿门外突然传来消息,纾敏瞅着风,便先主上的反应一步走进了进殿之中,那传话的小厮就在这空当已经浑身湿透了,就连额头、都还挂着成排的汗珠。但他一见纾敏出来,也顾不得擦一把额上的汗,便先说起了话来,“总管,主上亲自委派私查的那个案件,终于有了一点眉目了。这是递来的消息。”说罢,他从前襟掏出一根圆筒递给了面前的纾敏。
纾敏立刻会了意,也没有多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先伸手接下了那根圆筒,轻轻一扭后拔开,露出了其中已然卷好的写满蝇头小楷的薄纸,点了点头,就扬手先让那小厮退下去了。他自己则顿了顿,将那薄纸揣进自己的袖口,这才重新踏入了安静而空荡的内堂。
宰京偶然察觉到纾敏轻微的脚步声,有些奇怪,就无意地问了一句,“是有何事传来了宫中吗?”
纾敏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走到了宰京的身侧,方才躬身说到,“祁奚朝氏…似乎,是有一些动向了…是否需要我…”,他看来还是在时刻揣测自己主上莫测的心思。
宰京闻言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哦,原来是这事啊…倒是不忙,先将消息予我参详一下吧。”纾敏这才掏出自己袖管里的薄纸,双手呈在了主上的面前。
时间大概过了很久,久到纾敏已经上完了殿堂的晚灯,宰京方才将薄纸置在了桌台上,脸色仿佛冻结了,凝固得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然。
“主上…”
“…哦,我没事。只是那情况有些难办了,倒确实是个很棘手的情况啊…况且,善儿也被他们牵涉其中。我是有些犹豫了…”
纾敏颇有些惊讶,“小殿下也是计划里的一环?怪不得…哦,是属下僭越了。”他一语作罢,又是一个躬身。
宰京按了按自己疼痛的额头,眼神里射出了一道厉然的精光,咬了咬牙才提笔在那薄纸上复了话,写毕,他长出了一口气。半晌,方才讲话说了下去,像是自语,又像是在对纾敏说话,“若想要彻底铲除那烂根,那清理亮丽的枝叶、砍伐粗壮的主干便是首当其冲的了。”
语罢,他起身回转,背对着纾敏,纾敏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伸手用力地捏着剑架上高悬的长剑,直到手背捏出了粗大的青筋也久久地不肯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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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根治自身的烂疮,也需有为自己刮骨疗毒之勇,也要能忍得那钻心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