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头刀受言语激惹,放出狠话。风氏笑了笑,貌似并无多少忧心。错过了上一场大戏,鬼头刀又瞧不出人俑端倪,他乐得坐山观虎斗,补上一场。当然,该出手时就出手,待那丫头真要遭难,他再出手相助不迟,总不能叫她死了或受些无可挽回的损害。
话说两头,芸初被人推搡,丢入水中,满池蛇女环绕游行,为她脱衣、洗漱。凡是女子,大概率没有不怕蛇的,能与毒蛇相处一室的,更是少数。池中蛇女的蛇尾在她眼前游弋而过,黑白相接、黑红条蚊,来来去去,约莫有三四条,条条剧毒无比。即便除去了捆仙绳,芸初亦不敢动弹,只好任凭摆弄。
有蛇女抚摸她脊背、肩头,细声细气道:“姑娘的肌肤好生滑嫩,真惹人羡慕。”说着,嘴角流下涎水。
另一蛇女托举一盒花瓣,手肘推了伙伴一把,“擦擦你的口水,客人要的东西,也是你能动的?”
“好姐姐,我不过说说玩笑话罢了。”那蛇女遭受斥责,蛇尾后退,掩唇窃窃地笑了。
“姑娘,”后来的蛇女好像被唤小雨,小雨柔声细语地说道,“再浸泡一会儿,我们就上岸更衣吧,还需熏香呢!”
好家伙,焚香沐浴全套服务,估摸一套流程下来,需个把时辰。芸初瞥向小雨,笑道:“不是说黄昏交货,这时辰……似乎有些早了?”
“还要翻山越岭呢,可不得准备得早些?”背后那上了岸的蛇女摇曳尾部,抚弄自己湿润的头发。
“玲儿,你怎么这么多话?”
“哼!迟早是盘中餐,有什么不能说的……”那被唤作玲儿的蛇女,悻悻地嘀咕了一句。
日当正午,软轿一顶在林中穿行。抬轿的皆是些山精野魅,行动的速度不慢,却过了许久,也未能走出这片树林。芸初动了动被绑得发麻的手,百无聊赖地往后一靠,开始对旁边监守的看似小头领的妖物说话,“诶,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搭话。芸初百折不挠,继续问:“我很奇怪了,你们都是一群有本领的妖魔,怎么甘心屈居一介凡人,任其驱使?”
仍是不答。
她歪着脑袋,倚靠椅背,远眺前方似是自言自语:“我在地下宫殿半天时间,已见到不少被杨氏□□过的半妖,那块池塘蓄养了好多巨魾,双目血红,浑身妖气,想必吞吃了不少妖族。”
林峦少平地,山精野魅走得起起伏伏。芸初头顶上方的阳光,从层层树叶夹缝穿过。她落下这话,能听到几人中,不知谁的呼吸更粗重了些许。
于是,她再接再厉,叹息了一口气道:“如果是我,这样任杀任剐,任□□任践踏,早就受不了啦!”
前方抬轿的一个妖物气愤地捏紧了轿头的木杠。旁边那小头领察觉妖物情绪被煽动,开口笑道:“那依姑娘之见,要怎么办呢?”
“既然受制,那就找出不再受制的方法,又不是没有出来的机会,终能遇见些高人、或者同族。”
“以前,有妖试过,无数的妖。”
芸初默了默,显然,那无数的妖没能成功。“我认识一人,活了数千年,”她红唇轻启,眸光瞟向他,“非人非仙,游离天人两界之外,见多识广,人脉广阔,乐善好施……或许,能助尔等一臂之力。”
非人非仙,游离天人两界之外,这形容就很微妙了。不是人,亦不是仙,天地间,众多生灵的认知中,仿佛只剩下妖魔。
小头领终于瞥了她一眼,眼神貌似不咸不淡,但芸初看出来,他心动了。
果然,下一刻,那小头领抬手喝了一声:“停轿!”他环顾诸妖,“原地休息!”
妖怪摆好轿子。某只鬣狗模样的妖物瞪了芸初一眼,又为难地对那小头领进言:“灵鼍大人,此女心思机巧,莫听她胡言。本来日程就紧,现在停轿,恐无法在黄昏时分抵达。杨振声如果怪罪下来,众兄弟都要吃苦头啊!”
“没事,就休息一盏茶的功夫。兄弟们也会累的呀!”他笑着,说话间,眼睛往芸初一瞥。
芸初靠着树干落座,迎接到他的目光示意,笑了笑,放下单屈的腿。她正经道:“说真的,他拿什么法子制住了你们?他又不在,总不能设了法子监听吧?”她想了想,“莫非,给你们下了言语禁制,一说必死?那比划成吗?摇头点头总行吧?”
灵鼍失笑,“姑娘的法子古怪有趣。”
他垂了垂眼帘,“倒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也没办法。”
芸初正襟危坐,“芸初,洗耳恭听。”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