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法前来。”
“这可如何是好?”缪道友瞧向旁边刑书,“另请一名仵作勘验,来得及吗?”
“府尊,”刑书笑道:“赑屃公子一直跟随宋觉先生,昔日尸检记录便由他从旁记录,技艺不输宋觉先生的。”
刑书此语却是抬高了赑屃。赑屃虽通医术,但仵作行当涉及刑狱,论技艺,他远不如狴犴。只是先前狴犴、岐伯定论,后面的事,他自然知道如何做了。数百年寿数,游历八方,虽不如狴犴,较凡间普通仵作,尚显游刃有余。
原先赵长庚验尸未果,但因半途发觉,谢永和与唐福尸体被家人收敛,再提验尸,死者家属俱不同意,是以暗地行事,验尸结果无法记载在案。缪道友位高权重,排除万难,挖坟验尸,轰动了整个临海县。死者家属初时不肯,特别是谢永和发妻抱棺痛哭,直言若为袒护修士,要掘先夫的墓,除非从她尸体上踏过去!老衙役打听到谢永和长子擅长甜言蜜语哄骗老母、重财不孝,便偷偷塞给他一枚金锭,长子当即变脸,几番道理讲下来,见母亲执拗,便与家人一起,架开了老母。老母大骂,亦是无可奈何。而唐福妻子独自抚养幼儿,素来重情,衙役大都为集云镇人,互相熟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为唐福伸冤为由,做了番思想工作,遂同意发墓。
赑屃与芸初不算熟识,在集云镇众人看来,甚至算得上客套疏离。不知情的人看来,无非县衙多了名仵作先生,而太多的闲客,他们并不知晓,府衙中多了谁、少了谁。
除却尸检,诊疗卷宗起了莫大的作用。卷宗记载:某日,唐福、谢永和服药后,恶寒微热,口干舌燥;某日唐福、谢永和服药后,睡前躁动不安;某日,唐福、谢永和服药后,四肢发冷,舌硬口吃,脉快呼吸慢。紧接着,他们先后心脏呼吸骤停,情况大为可疑。以此劝说死者家属,答应解剖尸体。
躯体放置竹席上,尸表重度腐化,皮肉腐烂掉落,死蛆遍布,露出髑髅白骸。众人难忍恶臭,办案经验丰富的衙役忍不住呕酸水,年轻的衙役拨开人群,扶树干吐得昏天暗地。
“这还怎么检查啊!”年轻衙役低叫道。
老衙役沉默不语,示意噤声。
赑屃面不改色,麻油抹鼻,口含生姜,系面巾,旁边燃烧苍术、皂角,检验完毕,醋泼炭火,赑屃从上走过。验尸结果记载在案,面陈缪知府,主要疑点有三:其一,死蛆遍布;其二,检查死者喉头,两者皆喉头肿胀,气管紧缩;其三,身体呈角弓反张状。结合案脉所述,疑药物作用,呼吸衰竭而亡。
赑屃敬呈一个浅色琉璃瓶。
“瓶中何物?”缪道友问道。
“致谢永和、唐福死亡的虫类。”赑屃低首回道,“此虫芥子大小,不容易引人注意,小的检验之时,它便停在唐谢两人尸体上,惊飞后落在唐衙役的马上,不多久,骏马便四肢抽搐,倒地而亡。经小的勘验,其毒性堪比数十枝曼陀罗。推及普通人,若伏于皮肤浅表,能叫人口咽发干,昏昏欲睡。只数越多,时间越长,症状越明显,患者可能会发生幻觉、躁动不安、肢体抽搐等症状,重症者心跳呼吸骤停;若此虫进入心肺、喉部,顷刻致死。”
缪道友召医者当堂问询,医者禀道:“许是老夫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此虫。”
赑屃笑道:“小的听闻府尊府上,有几名修士作客,俱出自修仙名派,何不请他们辨认一番呢?”
修士受邀前来,琉璃瓶浑浊,要求放出虫类细观,各修士听闻告诫,不以为然,蕈蠓伏于年长修士指尖,倒也乖巧。
年长者下意识撤手,重新将其驱入瓶中,额头已慌得沁出汗珠。其他修士惊异,“还没看清楚呢,怎么给放回去了?”
年长者惊叹:“此乃蕈蠓,出自六界死地之物啊!这……这怎么会出现在凡间呢?”
府堂外围观听审的,忙散出一圈。
年长修士擦拭汗珠,“无碍,无碍的。蕈蠓久不在死地栖息,药性已弱。”他拱手禀告缪道友:“禀告府尊,此乃蕈蠓,往常栖息在死地,多为……多为冥界之物……”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