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儒压在周老板的身上,耳中仍然回荡着嗡鸣之声,他低头震惊地看着周老板,感到难以理解。
刚刚周老板在他扑过来的瞬间,就察觉到危险,及时转过身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非常近,以周老板应变能力和枪法,绝对没可能把这一枪打空。
可令程相儒惊讶的是,周老板竟然在看清来的是他之后,故意歪了枪口,将那一枪打空,任由程相儒扑过来将他按倒。
本来都已经心中暗暗发誓无数次,与周老板再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不会再相信周老板说的任何话。
可人真在眼前了,刚刚周老板又明显故意抬歪枪口怕伤到他,他此时竟无法控制那汹涌的回忆涌出,与周老板共同经历的喜怒哀乐也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中。
“为什么?”程相儒咬着牙低声问道。
周老板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还记得,你在尼祖神女庙内许的愿吗?”
当初在赤霞村时,他们去了尼祖神女庙,程相儒在行过五体投地大礼后,许下了自己的愿望:我愿我能这一辈子,都不让真正爱我的人,因为我而伤心。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努力这么做的,可周老板这时候忽然提出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这里人太多了,咱们去那边的沟里说。”周老板说完,猛地用力将程相儒推了起来,并在自己起身时,顺势抱住了程相儒的一只脚,使鞋底印在自己胸口,然后“哎呀”一声惨叫,后仰着翻了出去。
在外人看来,这动作更像是,程相儒被周老板推开后,周老板想要跑,被程相儒凶狠一脚踹出去了好几个跟头。
两人的位置本来就在车马俑外圈附近,离地宫外圈那条深沟很近。
周老板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又是“啊”一声惊呼,直接掉到了沟里。
程相儒还有些懵,但他毕竟不是刚涉世时的憨憨,已经想到了周老板是有非常私密的事要跟自己说。
本来他就在心底幻想着周老板之所以背叛他,是另有原因,此时发生的事,好像完全印证了他的猜测。于是他决定赌一把,决定再尝试相信一次周老板。
程相儒稍稍停顿后,大喊一声“你死定了”,然后稳住身形,一个急冲,追进了深沟里。
不远处的汤彦看着这一幕,没有继续追上,因为他刚刚听到了周老板和程相儒的对话,隐隐猜到可能两人间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说,但他如果就这么傻站着不追过去,好像又不太符合常理。
他正焦急思索着该作出怎样的表现,却忽然又听到一声枪响,几乎同时,他旁边的马俑被子弹击中,激射起一串火花。
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懊恼的语气传来:“好可惜啊!”
汤彦一惊,赶紧缩回到马俑更靠后的位置,并关掉了手电,使自己也藏匿在暗中。他本想等待枪声再响,将刚刚那个放暗枪的女人揪出来,狠揍一顿。可在那之后,竟然再没有枪声响起。
就好像,刚刚那一枪,是在帮他解除尴尬又犹豫的处境。
汤彦没心思去想太多,他趴在地上,缓慢爬向坑边。
虽然不准备跟过去,但他还是不放心程相儒,还是想到最近的地方,方便他随时能够支援。
沟内,唢呐声小了很多。
程相儒看着手扶墙面艰难站起的周老板,又恨又不甘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周老板靠着墙,喘着粗气,缓缓举起手枪,将枪口对准程相儒:“小程啊,你们找到环形玉了吧?给我!”
程相儒怔了怔,失望之色溢于言表:“你果然又骗我!”
周老板苦涩一笑:“小程啊,我再问你一件事。还是在赤峰那次,你记不记得,尼祖神女的传说中,提到了金剑,而那个山洞中,那位持剑人刻在墙上的自传,也提到了金剑。你是否仔细想过,这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关于金剑的事,却没有提到彼此。是尼祖神女的传说中隐瞒了什么?还是那位持剑人刻意略去了什么?”
程相儒猛然一惊,他确实没想过这两个故事中,有如此冲突的地方。
当然,真实应该早已被历史的尘埃掩埋,这些不可能被写进史书的故事,注定是解不开的谜团。
可程相儒经周老板提醒,才有了这个发现,这让他感到非常震惊。
周老板笑了笑,继续道:“归根结底,咱们的目的就是找到金剑。而你在得到那柄金剑后,对于不相关的背景故事,已经不在意了,因为不重要。相对比较,那位持剑人的传承,才更让你关注。”
程相儒还记得,在看到那位持剑人的故事后,周老板曾提到“信息量大”,他当时还不理解信息量大在哪里,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对于当时已经得到金剑的他们来说,确实也不重要了,也没必要深究。
周老板叹气,笑得孤独又苦涩:“我在做事的,是我认为我为了实现目标,必须要做的事。原谅我没法向你过多解释,但请你相信我,等到事成之时,我们这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切,也都不再重要。事,只有成与不成,无所谓对或错。并且,我们要做的虽然本质上不是同一件事,但目的是一致的。”
程相儒感觉脑中越来越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