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听到了吗?”程相儒被那不知从哪忽然冒出的笛声吓了一跳。
程志风点了点头,竖起食指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锁眉头静听,想要找到笛声传来的方位。
见状,程相儒也赶紧安静下来,屏气凝神静听。
笛声宛转悠扬,飘忽不定,似随山风而来,时而从南向北,时而又从西向东,根本没法判断是从何处而来。
程相儒静静听了片刻,只觉得那笛声说不出的好听。
漫布遍山的花草在笛声中更显明艳动人,天边流云也更显高远。阳光胜比冬日午后,温柔得连日轮都不那么耀眼,就像是十五的圆月,明镜素白……
忽然,一阵刺鼻的气味儿不知从何处而来,凶猛地钻入程相儒的鼻孔,让他猛地一个激灵,警醒过来,而那刺鼻的气味儿也在一瞬间变成了熟悉的香味儿。
是醒魂香!
他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出去了很远一段距离,已经从半山腰走到了接近山脚。他努力回想,震惊无语:为什么自己走出去了这么远,竟然毫不自知。
地上,枯黄的杂草潦倒无生气,山野间仅有零零星星的野花,不仔细去看根本找不到,天上也没有流云,而是浓云密布,连太阳都被朦朦胧胧地遮蔽了。
程志风手持三根醒魂香,表情凝重地站在程相儒身边:“阿儒,快找什么东西把耳朵塞住!”
父子俩都已经意识到,是那笛声在作祟。
虽然不清楚原理是什么,但那笛声一定具有非常强的迷魂性,会让听到的人失去自我意识,如醉酒后断片那样做出很多无意识的行为。
以他俩当前的处境,这是非常危险的!
程相儒翻遍身上,尝试很多东西塞耳,都很难将那笛声完全隔绝。
“先戴上口罩吧!”程志风将一只醒魂口罩递给了程相儒。
有了醒魂口罩,程相儒虽然还会被那笛声扰得有轻微恍惚感,宛若微醺,但至少是有完整自我意识的,能够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程志风咬牙道:“这笛声很有可能也是一脉持剑人的传承,估计他们是想用这种方式引咱俩自己走出去。”
“那咱俩得赶紧离远点了。”程相儒急道。
程志风郑重点头:“没错!醒魂香和口罩都不多了,咱俩耗不过他们。走!”
两人跟着指南针的指引,知道的是归途漫长,不知道的是还有什么在前方等着他俩。
可令人感到越发不安的是,两人已经连着翻过了两个山头,却依然没能将那催人迷魂的笛声甩开。
准确地说,那笛声阴魂不散,好似如影随形,一丁点都没有减弱。
在这过程中,醒魂香和醒魂口罩在持续消耗着,如果这个状况持续下去,后果难以预料。
难以理解的是,他俩尝试过很多次用手指堵住耳朵,挡住了周围一切声响,却偏偏挡不住那笛声。
程志风拉住程相儒,两人止步在昏暗的林间,他恼怒地咬着牙:“阿儒,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咱俩得想办法把那个吹笛子的给揪出来!”
“好!”程相儒摘掉口罩:“我刚刚也一直在想了。爸,我来当饵,你盯着我,看那笛声到底要把我引到哪里去!”
当前已经到了傍晚,天色会快速暗下去,直到夜色降临。在天黑前,他俩必须要把那吹笛子的家伙给揪出来并解决掉!
摘掉醒魂口罩后没多久,程相儒再次被笛声迷了魂。
他发现天色以惊人的速度暗了下来,天空中闪烁起密密麻麻的星辰,宛若无数钻石镶嵌在黑色的幕纱上;繁密的星河从遥远流淌而来,奔向更遥远;天边一轮冷月缓缓旋转着,内部荡起螺旋形的纹理;柔软的山路是厚积的针叶,有俏皮的小松鼠在树间跳跃。
明亮又柔和的月光下,一个身材酷似冷萤的女孩“咯咯”笑着,在不远的前方冲程相儒招手,然后回身钻入林中。
程相儒笑得开心,赶紧追了上去。
那女孩跑得很快,好似由山野灵气孕育的精灵,随着程相儒的速度跑着,始终与程相儒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程相儒就这样跑啊跑,追啊追,全身心放松,不急躁,也不厌倦,更不知疲惫,无所谓要继续多久,也不在乎是不是下一秒就会终止……
忽然,一股巨力不知从何处而来,将他拽得后仰倒地,紧接着带着强烈腐臭气味儿的什么东西捂住了他的口鼻,熏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屏住呼吸,却难以持续,他拼命挣扎,却感觉全身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根本无法挣脱。他憋着气,憋得意识恍惚,灵魂渐远,濒临死亡。
忽然不知什么东西在挠他的肋骨,让他一下子泻了气,吸入一大口那腐臭之气,痛苦地感受着五脏六腑被灼烧。
但这痛苦的感觉并没持续多久,很快他便感觉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一股舒适的清凉感自鼻孔钻入,散遍全身,腐臭的气味儿也成了熟悉的醒魂香。
程相儒渐渐恢复意识,看到面色焦急的程志风,发现自己被压在地上,口鼻上覆盖着醒魂口罩。
“爸,我……”
程志风明显松出一口气,抬手捂住了程相儒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