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密的夜色将程家村染成漆黑的色调,并不明亮的月光为村头老树和屋顶的瓦片,涂上斑驳寒霜。
不知谁家的窗内忽然亮起灯光,传出女人的责骂和孩童的哭闹,惊得鸡鸣狗吠。
但很快,灯光熄灭,一切又重新归于寂然。
两道人影匆匆闯入了这很少被外人打扰的偏僻村庄,他俩行进得速度很快,但走路轻飘飘的,几乎没有什么声响。
忽然不知是谁家的土狗嗅到了外来人的气息,也可能是敏锐捕捉到了那细不可闻的脚步声,警觉地抬起头,微微歪着头仔细听了片刻,然后冲向院门,“汪汪”狂吠起来。
一枚绿色的小团子忽然从门外被抛了进来,那只狗好奇地凑近嗅了嗅,顿时口水横流,囫囵吞枣般将绿色团子吃了下去。
紧接着,那只狗安静了下来,蹲坐在门口摇着尾巴,仰头看向大门上方,吐着舌头陷入了没有意义的等待。
“你刚才扔的是啥?大黄不会有事吧?”程相儒自幼在程家村长大,虽然频频遭受村里其他少年的霸凌,但与各家的那些小动物都养出了极深的感情。
他见程志风不知道丢进去了个什么,那条他曾亲近的大黄狗就没了声音,不免有些担心。
程志风摆了摆手:“没事,我有分寸。咱们这趟回来取金剑,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不能闹出什么动静。”
“哦。”程相儒不放心地又回头看一眼那扇越来越远的门,没有再多问什么,只希望门内那位儿时的玩伴不要有事。
父子俩一路疾行,凡是引起狗吠,程志风便会丢出一枚绿色团子,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们的故居。
看着眼前那座残破不堪的场景,父子俩并肩而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这座房子自龙苗苗离开后,便缺少维护,本就已经非常破烂,而在程相儒带妹妹随周老板离开后,被报复极惨的杨虎等村霸无处发泄怨恨,将气全部撒在了这座破房子上。
他们砸塌了围墙,捅陷了屋顶,能砸碎的砸碎,能乱扔的乱扔,甚至有地方还放火烧成一片焦黑。
现在这破壁残垣的狼藉模样,别说再住人,让狗来住,狗都摇头。
但即使如此,这座老宅曾经的模样,却深深印在父子二人心头无法被磨灭。
程志风与最爱之人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程相儒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与妹妹相濡以沫,走过风风雨雨。
“知道是谁干的吗?”程志风恨得咬着牙,整句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嗯,肯定是大虎子!”程相儒恨得攥紧拳头,重重点头。
程志风迈过仅剩断砖碎石的围墙,冷声道:“一会忙完了去找他。”
“好!”程相儒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翻过这片废墟,来到原本是后院的地方,找到那口枯井。
枯井已经被乱石填满,根本无法进人。
程相儒以为那两柄金剑在枯井下的那个密闭空间内藏着,看到这一幕,有些着急:“咋办?”
“没事。”程志风对此似乎并不在意,他只将凸出井口的那些石头搬走,然后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程相儒也跟着四处顾盼:“你在找什么?”
“咱家后院应该还有一个石桌,哪去了?”程志风抬手挠头,难得地表现出了焦急的情绪。
程相儒低头回忆:“我不记得动过啊。”
他对后院的那个石桌印象不深,只记得石桌一直在后院的最角落,在一棵老树下面。
石桌周围没有配石凳,孤零零地摆在那,非常沉重,又没什么作用,基本不会有人动才对。
他抬头寻找那棵老树,却发现老树已经不知去向,原本老树所在的位置已经被坍塌的墙面所掩埋。
程志风走到那片废墟处,甩着一膀子蛮力,将一块块砖石翻开,最终找到了已经碎成两半的石桌,以及枯死的树桩。
“虽然坏了,好在还能用。来,搭把手,一人一块。”程志风招呼程相儒过去帮忙,父子二人各搬半块石桌,摆到井口并拼凑完整。
程相儒看得一头雾水:“这是干嘛?”
想要进入枯井内的那间密室,不是应该将井里面的石头清出来吗?怎么反其道行之,拿这么厚重的石桌把井口封得更严实了?
程志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蹲在枯井旁,开始按照一定顺序,拍打枯井外壁上那些对应洛书排序的球状凸起。
站在一旁的程相儒默不作声地观察着,他注意到,在程志风的连续拍打过后,枯井像是活了一样,竟动了起来。
或许是因为被石桌所压,枯井只能微微颤动,并发出“嗡嗡”低鸣。
片刻之后,“嗡嗡”声变成了“咔哒咔哒”齿轮错齿的声响,枯井震动的幅度增大,但频率却越发迟缓。
忽然,“咔嚓咔嚓”几声闷响自枯井内传出,紧接着枯井外壁那些石球的边缘渗出浓稠的黑色液体,像是一个受了内伤的活物在眼角流血。
这一幕看得程相儒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这口枯井不仅底部藏有密室,就连它本身,都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着黑色液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