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这么折腾?意义是什么呢?”周老板看着遍体鳞伤的石番,有些不忍。
程相儒耸了耸肩:“鬼知道。”
冷萤靠着深扎进地面的长枪枪杆,若有所思道:“你们发现没,爱哭鬼今天一滴眼泪没掉过呢。”
周老板不知道冷萤这话是什么意思,微微蹙眉:“所以呢?”
冷萤笑道:“所以爱哭鬼长大了,变成男子汉了呀。”
周老板似乎也想通了什么,捋着山羊胡微笑颔首:“原来如此。”
狮类锻炼幼崽,让孩子以极小的身体去直面尖锐的羊角;熊类锻炼幼崽,让孩子在没保护的情况下一遍遍攀爬峭壁;鹰类锻炼幼崽,让孩子从万丈高空一跃而下……
这是生活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无法违背的自然规律。
不经历痛苦,不通过艰难的考验,怎能生存?
更何况除了保证自己活下去,还要撑起一整个群落的安危苗寨巫医?
身为一寨巫医,未来要面对的困境有很多,难以预料的绝境也常常会降临。
这片大山,馈赠给人类多少,便会降罚多少。
这里终究不是现代社会,是荒僻的群山之中,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面对的不仅仅有社会规则,还有自然法则。苗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生活的艰辛,还有大自然带来的无数生死考验。
当虫害降临,当滚石和泥浆滑坡而落,当无处觅食的野兽侵袭,当恶劣的环境带来疾患病痛……
能够带领苗民们冲破困境、维持世代繁衍生息的,除了求生的钢铁意志,就只有迎难而上,不惧死亡和危险的巫医。
未来的路,远比刀山难爬,比火海难淌。
所以,这点伤,这点痛,是必经,不算什么!
“对了,阿毛给你。”冷萤冲程相儒摊开手掌。
阿毛抖了抖肥硕的身子,臭美地用小爪捋了捋长毛,覆盖住被抓秃的地方。
程相儒道了声谢,接过阿毛,张开嘴,任由阿毛钻进口中。
被毛毛虫钻进体内的感觉虽然很不舒服,但慢慢地,倒是也习惯了。
“剩下的两个挑战,咱们帮不上忙了,只能靠他自己了。希望一切顺利吧!”周老板面露担忧,看着被搀扶着站起的石番,由衷感叹:“这孩子,也太不容易了。”
是啊,石番还没成年,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苗民们为石番拔出脚底的碎玻璃渣,为他敷上药膏,还为他换上一套崭新的苗服,让他保持着体面,掩盖住他的满身伤痕。
在征得石番同意,在短暂的休息后,第四轮挑战开始了。
不同于前面三项挑战,这第四项挑战,是对石番的蛊术进行考验,也是评估石番是否能够成为巫医的最重要一项挑战。
这一次,出难题的,不是特定项目,而是出席本次出师仪式的客人们。
作为其他苗寨的巫医传人,阿田和麻湘需要先后为石番下蛊,然后由石番自己破解。
本来按照规矩,只能选出两个苗寨的代表出题,各个苗寨的巫医传人还有斗蛊这一环节。
但因为只来了平冲寨和叶间苗寨的人,所以斗蛊这个环节就只能取消了。
这不算是个好事,缺少斗蛊环节,那便意味着麻湘和阿田都可以在没有损耗的情况下,对石番发难。
石番现在的身体状况本来就已经很不理想,龙婆又已经不在了,将发生什么情况,谁都无法预料。
因为脚受了伤,石番无法起身,只能坐在藤椅上迎接挑战。
随着麻爷爷宣布第四项挑战正式开始,麻湘和阿田都在众目睽睽下来到的石番面前。
“小妹妹,要不你先来吧。”麻湘笑眯眯地冲阿田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田把头一扭:“不需要!你先!”
麻湘问道:“你确定吗?你就不怕,我先出手,你就没出手的机会了?”
阿田“哼”了一声:“那更好,省事了!”
“行吧!”麻湘也不废话,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节竹筒,递给石番:“阿番弟弟,来尝尝,这是我们叶间苗寨的竹子酒,很好喝的。”
石番郑重接过竹筒,看着那微微泛绿的液体中混杂有些小黑点,知道这里面便藏着某种蛊。
通过刀山火海的考验后,石番的心态已经变了很多,他没有任何迟疑,仰脖样竹子酒喝了下去。
无畏!无惧!
这酒入口很甜,但度数不算低,从喉咙一直辣到胃。
石番不喜欢喝酒,也几乎没怎么喝过酒,这一口酒咽下去,他差点没吐出来,但好在他强撑着坚持住了。
竹子酒进肚,过了也就两三分钟,石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他明显感到腹中传来绞痛,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撕扯着他的肠胃,疼得他豆大汗珠往下掉。
这是什么蛊?怎么这么霸道?
石番脑中浮现出无数念头,又被他一一否定。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