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打算去瞧了。
沈沉英犹豫了会儿,在明谨儿的目光暗示下,重新坐了下来。
一顿饭,他吃得坐立不安。
直至明谨儿将碗筷给收拾了,沈沉英方才像是被火给烧着了一般,急忙快步往屋里去。
他前脚进屋,后脚便听见了沈父低沉的怒骂声。
明谨儿听不真切,也暂时不想将精力给浪费在这档子事儿上。
沈母端坐在木凳子上,目光瞧着多少有几分自嘲。
“我从前便知晓的。”她低声说着,也不在乎是否有人听见了,“他一直是这般听不进劝的性子,这才将家中大小事都攥到了手里,可……”
说话间,沈母眼眶又是红了。
泪水在其中打转,却如何也落不下来。
明谨儿站在她身侧,心中慌乱了一瞬也不知应当如何作为才是。
不等她纠结出个结果来,沈母深吸口气,又将波动的心绪给强行压了下去。
她缓缓地站起身,一步步出了灶房。
沈父犹在叫骂,嗓门也越发大了起来。
明谨儿手上的动作顿住了,她瞧着沈母缓缓往屋子里走去的背影,却觉着比往日给弯了些。
要照应这么一大家子人,肩上的担子自然沉重。
“也是不容易。”明谨儿轻声一叹。
她动作利索地将灶房都给收拾妥当,屋子里的交谈声也压了下去,更加听不真切。
明谨儿拿了家中唯二的木盆出来,两个都有些旧了,将木板框起来的薄薄铁片,即便沈家人每日都清洗,如今也有些锈了。
随着她用陶碗舀起一碗黄豆,往木盆里倒去,哗啦啦的声响便在院落中回荡着。
两个木盆都装了黄豆,一直到距离盆口只有一掌的位置。
明谨儿又用水将黄豆都给浸泡起来。
少说也要两个时辰才行。
她便趁着这时候,将木盆给放到了屋檐下,又回了屋。
从掌柜的那处拿来的话本子,明谨儿直至现下,才终于有时间翻开来看看。
天色早已全黑透了,屋里仅有一盏油灯,昏暗到无法将明谨儿不大的屋子给全照亮。
她坐着个小木凳,靠在放了油灯的床榻边,借着昏暗的光线,将话本子给看了几页。
里头说的故事,是一介书生,在山林中遇见了鬼魅,与那鬼魅相识相恋。
明谨儿看了会儿便失去兴致,拿了纸墨来。
她手握着竹笔,抄写着话本子上的内容。
每个字落笔前,明谨儿都会细思写法,以此来减少写错的字。
如今这年头,字写错了,一页纸便彻底无用了。
等到她抄写了一小叠纸后,方才去院落里瞧黄豆。
明谨儿未曾端了油灯,她摸黑到了院落中,刚刚蹲下,手还未曾伸到木盆里,便听见院门传来了声响。
似是有人在外头踱步。
明谨儿心中的那根线,刹那间便崩得紧了,她连喘气都不敢用力气。
许是明日天要阴下来,如今月光被厚重的云层给层层遮挡,使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般的模糊。
“就是此处?”
门口传来了说话声,却是极力压着嗓子的,明谨儿连此人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
未曾有人回话,又是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后,便沉寂了下来。
明谨儿一直蹲着,双脚开始发麻,她忧心院门外徘徊的人还未曾离开,咬牙忍着。
直至过了不知多久,外头也是一阵静谧,只有虫子的鸣叫声。
明谨儿扶着墙缓慢地站了起来。
她的心砰砰直跳,几乎像是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一般。
脚下的步子在不知不觉间,越走越快。
明谨儿双手都攥紧了衣袖,她咬着唇硬是忍着心中的恐慌与紧张,才没让脚步声传出来。
前脚进了屋子里,后脚她便像是被人抽走了绳子的木偶,险些直接在门口跌坐下来。
明谨儿不敢将房门关上,她走到油灯前,先将灯给吹了,随后便握着用来雕刻竹笔的那把小刀,缓慢地上了床榻。
直至天色大亮,明谨儿方才有了倦意。
她握着小刀的手,已然全被汗湿了。
“不行,我得想些法子。”明谨儿出了屋门,迎头便撞上了沈沉英。
一见她苍白的脸色,沈沉英吓了一跳。
“二嫂,你这是身子不舒坦?”他转身便要去喊沈母,却被及时喊住了。
“等等。”明谨儿将人喊住后,稳了稳心神,朝着沈沉英靠近几步,压着嗓门道:“昨夜有人来了咱们家。”
昨夜?
沈沉英看向院门,心中亦是随着明谨儿严峻的脸色一沉。
“不知是何人,更不知是为了何事。”明谨儿接着往下说,“可我想着,若是有正经的事儿,白日里来亦是不晚,为何要夜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