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位县令,虽说未曾有大功绩,但也算是无功无过,怎地便要换了?”明谨儿回忆着原主记忆中的信息,缓慢地说出了自个儿心中的疑惑。
“告老还乡。”沈沉奚简短回应。
他的目光深沉如水,一看便知是在用冠冕堂皇的明面理由,搪塞明谨儿。
瞧出被搪塞了,明谨儿也不气恼,反而边卷起袖子,边往灶房去了。
“如今爹娘身子都不爽利,便喝粥吧!”她未曾回首,声音是从堂屋外传来。
沈沉奚见状,亦是去了沈母的屋内,将这一切给说个清楚。
直至进了灶房,掀开米缸面缸一瞧,明谨儿才庆幸她方才说要喝粥。
她上回未曾想着买米面,这缸里早就见了底,用木勺舀了好几次,锅里勉强盛了八人份的糙米。
“得再加几个玉米面饼。”明谨儿又拿了个陶碗,往其中装着些玉米面。
她去了趟小菜地,里头的菜早已经被她霍霍了至少三分之一,如今在拿到余下银钱时,也得省着些吃。
鸡蛋还有十三个,明谨儿狠下心来,打了三个进玉米面里,又剁碎了菜,掺了些进去。
明谨儿花了些时候,才将灶给燃上了。
浸泡在水里的糙米,没一会儿便咕嘟咕嘟冒出些细碎的泡泡来。
她搅拌着碗里的玉米面,想起了怀里揣着的十两银子。
这是从墨宝斋掌柜的手中借来的。
原本明谨儿盘算着立时还回去,如今却变了想法。
她正忙活着,灶房外探了个脑袋进来。
“二嫂,今日吃什么?”沈沉英是个半大小子,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如今闻到了饭菜香味儿,便馋得控制不了脚下的步子。
明谨儿被他吓了一跳。
“我不是有意的!”沈沉英急忙出声向她解释。
却见明谨儿熟练地将玉米面捏成圆团,一个个往锅边贴了上去,又将茅草编成的锅盖给盖了上去。
“吃粥与饼子。”她简短回了话,又朝着沈沉英招了招手。
往常一喊便来的沈沉英,却如何也不过去。
望着他那写满愧疚与坚决的神情,明谨儿便明悟过来。
“你听见刘氏说的话了?”虽说是在问,但她心中笃定了。
沈沉英慌乱了片刻,他急忙出声:“我不是因着信了她!二嫂是好人,我看得出来。”
被这半大小子发了张好人卡,明谨儿挑了挑眉,未曾搭话。
“我只是想着……”他此时流露出的神情,倒是少了几分少年郎的稚嫩,“不能因着我,让二嫂的名声坏了。”
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但刘氏却说得有眉有眼。
沈沉英气恼不已,他觉着污了明谨儿的名声,又被刘氏看低了他自个儿的品行。
可冷静下来一想,沈沉英又觉着是该离明谨儿远些,省得让有心人说闲话。
“我有件事儿好奇不已,想问问你。”明谨儿握着木勺,不时掀开盖子,搅几下锅里的粥。
被污了名声的分明是她,却显得活像个没事儿人一般,老神在在。
“二嫂你说便是。”沈沉英看了眼冒着香味儿的锅,咽了口唾沫。
“我们可有逾越之举?”明谨儿平和问了出来。
“那自然是没有!”沈沉英急得声音都大了些。
闻言,明谨儿便瞧着他笑了,“虽说人言可畏,但咱们行得正坐得直,为何要连照常说句话都如此拘谨?”
被她如此说了一通,沈沉英张张嘴,意欲反驳几句,却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若是每回被人泼了脏水,便要去拘谨自身,那岂不是浪费了这辈子?”明谨儿接着往下说,还拿了支筷子,戳了几下玉米面饼,“闲话是永远都有的,嘴长在他人身上,想鸡蛋里挑骨头,那容易得很。”
她的语气不急不缓,心神甚至是放在锅灶上的。
沈沉英被她说得怔住,愣在原地思索起来。
二人都未曾瞧见,沈沉奚正站在灶房外,将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手上端着沈母用过的陶碗,是来将碗送回灶房的。
“活在这世上,若是光顾着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如何还能畅快?”明谨儿又开了口,她瞧着锅灶内的玉米面饼熟了,便用筷子夹了一个出来,放到陶碗里递过去,“去和大宝一块儿分着吃了。”
往日里吃到的玉米面饼子是脆的,今日因着火候差一些,沈沉英掰下一块儿放到嘴里时,还是软乎乎的。
他嚼了几下,也将明谨儿说的话听进了心里。
“好,我记住了!”沈沉英说着便要转身,也不知是记住了些什么。
“等等。”明谨儿喊住他,“若是粮米店这些时日都不开门做生意,你便替我砍些竹子来吧。”
闻言,沈沉英点了点头,口中问道:“还想上次那样吗?”
明谨儿却想起了一样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