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床榻边,泛黄的旧麻布床单上,整整齐齐摞着墨宝斋中买来的纸张。
明谨儿沉下心来,她蹲在床榻边,直至腿都麻了,写满了一张纸,也没个能拿出手的字来。
“……毛笔字还是难为我了。”她下意识将毛笔一扔,待反应过来,又慌慌张张捡起,“这东西如今可值钱了,若是坏了,那才真是亏大发了。”
她仔细检查一遍,没见有哪处损坏,便又细心收了起来,往床榻上大咧咧一躺,情绪低沉下去。
毛笔她用不惯,便写不出好字来。
只是可惜,如今也买不到硬笔。
买不到……
明谨儿晦暗下去的眼眸又转变为晶亮,她一个咕噜便坐起身来,还险些将纸给碰掉在地上。
“既然买不到,我自个儿也能做出来。”她喃喃自语,出声时摇头晃脑,手也在半空中画着。
好似已在构思那‘硬笔’该如何做。
只是思索半晌,也只回忆起羽毛笔,而中间掏空灌墨的法子,明谨儿想不出来。
她泄了气,恰好抬头一望,窗外天色已逐渐黑了下来。
“坏了!”明谨儿思及沈沉英,也不再管脑中冒出的法子。
她快步出了房门,这回特地躲着刘氏,将吃食装满了食盒,便趁着尚且看得清脚下的路,急急往沈沉英藏身之处赶了过去。
待她到了,半大的少年已然站在了那儿,正左右踱步,不时抬手揉几下肚子。
明谨儿放轻了脚步,待距离不远后,方才出言道:“饿了?”
沈沉英吓得连退几步,紧接着便耳根一红,似是觉得丢人现眼了。
他刻意板着张脸,口中嫌弃,“为何天色都快黑了才来?”
明谨儿心思流转,她佯装出焦心模样,重重地叹了口气,“娘身子不爽利,便耽误了些。”
闻言,沈沉英一怔,眉眼间皆是关切,“我娘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便抬脚要回沈家,临了却又顿住,那张脸几乎都揪在了一块儿,纠结至极。
“怎地了?”明谨儿瞧了个真切,却硬是满脸疑惑。
沈沉英紧抿双唇,他貌似沈沉奚,再做出如此神情,明谨儿一时晃神,还以为回到了原主记忆中的沈沉奚年少时。
“我娘如今……可还好?”沈沉英强撑着冷静下来,只是神情与语气能掩饰,那双眼睛却是不能。
明谨儿闻言,心中稍作思索。
要是说严重了,回去一看沈母安然无恙,指不定便觉得在咒他娘。
可若是说得普普通通,沈沉英便决计不会回去。
明谨儿轻咳一声,索性模棱两可道:“若是说不好,其实也还精神。可若是说好,眼看娘整日里咳个不停,我也是担心不已。”
沈沉英光听前半句了,后半句话音未落,他便急切地抬脚要回沈家,连眼眶都染上了红。
“唉,你上哪去?”
明谨儿在背后喊了一嗓子,再看,人影都快跑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