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传书禀报丞相,本阁只恐再拖延下去,局势不好收拾!”
刘理顺到底是进士及第的读书人出身,哪里见过如此逼宫的场面,更不敢着锦衣卫上前拿人,转头招呼了马三德一声,就匆匆直奔内阁而去。
“呸,大帅怎地用这种货色主持京师政务?你们几个给本帅听好了,只要这帮怂瓜不冲击宫门,就暂且由着他们闹事,本帅现在就传书丞相,看丞相有何指示。”
马三德看着刘理顺的背影,不由地吐了口浓痰,连忙招呼起身边的几个锦衣卫镇抚,让他们紧盯着紫禁城这边官民士子的情况。
大明门前军民士子们义愤填膺地抨击着内阁首辅刘理顺,兵部职方主事尹兴民的别院内,兵科方士亮、户部主事刘嘉绩等人却是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呵呵,陈启新那厮被吴昌时和周仲链等人一蛊惑,就跟打了鸡血一般血谏奉天殿,如今京师云动,数十个朝官以及上千士子在大明门跪谏,锦衣卫和城防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却是便宜了咱们。”
户部主事刘嘉绩端起案几前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无不得意地看向尹兴民等人。
尹兴民赞许地点了点头,“刘主事说的在理,京师一乱,小李贼定然急于回京,这可是天赐良机,方主事,你那边可曾准备妥当?”
方士亮犹豫了一下,说道:“妥当不敢说,张家口那边的晋商假借采购物资为名,分两批派了五百死士,这里面全是蒙古人和建州女真,本官已经命人将弓弩假借出殡的名义送出了城外,据范永斗所说,这些满洲人都是以一敌十分勇士,只要小李贼不带大军回返,想来袭杀他,也并非难事。”
“哼,德藩和逆帅逼死先帝,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今小李贼败于角山,其军马必定人心涣散,京师官民闹事,内忧外患之下,他必然急于回京,此事必然成功,朱由枢依仗者,小李贼也,只要袭杀成功,山东军群龙无首,吾等必能匡复社稷,以报先帝之仇。”
“尹兄所言甚是,小李贼无后,只要此人一死,咱们可趁机收买其军,届时汪督、孙部院、吴总镇内外交攻,必能一举擒拿罪藩。”
刘嘉绩抚掌大笑,他们几人仗着手中的权利,此前就和晋商集团以及关宁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和洪承畴亦有故旧之情,李兴之大举北伐,他们无不人心惶惶,生怕吴三桂战败,会牵连到自己,所以在李兴之出京后,就联系了范永斗等晋商,双方是一拍即合。
原本他们是打算利用晋商逃离京师的,熟料京师形势风云突变,靖北军又在角山战败,这让他们生出了刺杀李兴之的心思,毕竟好不容易才坐到了现在的位置,哪里肯一朝放弃。
牛栏山,也就是当年多尔衮和岳托囤兵之所,亦是卡在山海关至京师官道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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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之地,地处平原,也就是牛栏山地势险要,伪清镶黄旗牛录章京塔音布抵达京郊后,一眼就看中了这里,认为在此地设伏,必然可以打小李贼一个措手不及。
塔音布带兵进驻牛栏山后,就是下了严令,严禁麾下的牛录们不许生火造饭,只许用干粮充饥,若是冷的实在受不了,也只能喝几口酒暖暖身子,他是卯足了劲,要一举击杀祸害了满洲两个亲王和皇帝的罪魁祸首。
事情也如尹兴民预想的一样,十一月二十八日,牛栏山西北官道上出现了一支六七百人的人马,这支军马尽打李兴之将旗,只是骑兵不多,只有三四十人,其余的皆着黑甲,护卫着一辆撑着青罗伞盖的马车,正缓缓向京师方向行来。
“兀那汉狗,你过来看看,这是小李贼的车辇吗?”
塔音布对靖北军不熟悉,一把拉过一个身着青色棉袍的汉人,将手中的千里镜递了过去,此人正是尹兴民别院的管家尹方,也是尹兴民的远房表亲,颇得尹兴民信任。
所以此事行刺李兴之,尹兴民特意派他和刚塔哈配合,以为万全之计。
“将军,这就是小李贼的车辇,带头那个拿狼牙棒的家伙,就是小李贼的亲兵统领李邦杰,小的绝对没有看错。”
尹方举起千里镜,仔细地瞄了又瞄,其实他对李兴之也不甚熟悉,样貌也只是听自己族兄说说,但是李邦杰这厮他却是一眼就能认得,毕竟这铁塔一般的身形,他在京师的怡红楼里看过很多次了,决计不会错的。
“准备射击,记住了,两轮箭雨后,全军突击,务必一举击杀小李贼,贼先帝报仇。”
镶黄旗虽然一直是阿济格为旗主,但却隶属于黄台吉,虽说现在满洲是多尔衮和黄台吉共同理政,但是塔音布打心底还是对黄台吉感恩的,现在仇人就在眼前,自然是要快意恩仇了。
“喳!”
一众满洲兵,连声领命,一个个举起了手中的弓弩,默默计算起车驾距离自己弓弩的射程来。
“给本章京瞄准车辇射击”
眼看车驾距离不远,塔音布断然下达了攻击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