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琳,若不是今日我找上门来,你还在躲着我不见呢。如今又说我忽冷忽热,忽近忽远,也未免太恶人先告状了吧?”
甘棠将手肘撑在罗汉床的小桌上,歪头望着安玉琳,看上去端的是有恃无恐。
“阿棠,你应该明白我所指为何。”安玉琳避开甘棠的目光,垂眸叹道。
“我当然明白,你觉得我向你示好,只是为了利用你,说不定还是在暗中想办法对付你。”
甘棠说着话,便起身抬手揽在安玉琳肩上,整个人倚在他怀里,不讳言道:“若说我没有想利用你的心思,就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可经过那晚……我能感觉到,你对我来说,与旁人大不相同。
这些日子,我常常想起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而我对你又是如何回报的。于情于理,总归是我亏欠于你。
世上再没有人会像你对我这样好,若能同你一起,也未必不是我的幸事。
安玉琳,我只是在试着走向你。”
甘棠扯了扯嘴角,强笑道:“没想到咱们两个,却像刺猬一样,你扎我我扎你,没个消停时候。
也许我,就是不懂得痴情,举手投足就是会这样掺杂利益。
也许我们,只是有缘无分罢了。”
安玉琳怔怔地望着,怀中有些伤感之色的甘棠。少顷,紧紧搂住她,失态道:“什么有缘无分?
阿棠这样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的人。新政那样的大事,都能推行天下。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有缘无分了?”
二人交颈相拥,甘棠勾了勾红唇,继续在安玉琳耳边颤声道:“若是我,一直,一直,没办法改掉这些坏毛病。
若是我们只能像现在这样私下往来,若是我,一直会不自觉地害怕那些亲密举动……
你,还会永远对我一心一意吗?”
“从接你入宫的那一晚,我就知道自己非你不可了。阿棠,你不想我查,我就不去查。但你要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会变。”
“我只是,我秉性素来异于常人,怕是有朝一日会伤你更深。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
“我不会后悔,也不会叫你后悔。阿棠,往后余生,你都是我安玉琳的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不叫你再受半点委屈。”
安玉琳松开甘棠,抚着她的脸,同她四目相对。
甘棠望着安玉琳坚定的神色,心中暗想:安玉琳,我当然相信你,可惜,你却不该信我的……
安玉琳深深地看进了甘棠的眼底,那其中闪动着的细微情绪,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只是他这辈子都在钩心斗角,在权势漩涡中挣扎,这次不想再同甘棠争斗了。
他就把这颗真心掏出来,捧到甘棠面前,任她处置又如何?反正,她若不要,也没有什么旁的用处了。
此后,没多久,望鹤殿与司礼监重归于好,其实也就是甘棠与安玉琳联手的事情,便叫众人看出了端倪。
因为安玉琳一改隔岸观火的态度,在推行新政之事上不遗余力。对于拖延惰怠新政的官员,总是有办法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
而皇上对于安玉琳辅助甘棠推行新政一事,也是乐见其成,并未起疑。
甘棠的政见落到实处,令彰德王朝的吏治和民生都焕然一新。
花重锦也加紧进行女子私塾一事,甘棠这边将事情全权交给朱晓允,叫她与花重锦接洽。花重锦虽然不知甘棠具体如何行事,但对于甘棠与安玉琳之间的关系走向,却是有些胆战心惊。
“小糖糖。”
甘棠见花重锦又避过通报闯入殿中,不由头疼道:“花重锦,我看你是皮痒了,这宫禁之中岂是你能随意乱闯的吗?”
“还不是小糖糖总躲着我,冬雪看得这么严,我找个机会容易吗?”
听见花重锦的抱怨,甘棠叹了口气,回道:“私塾的事情,不是叫晓允同你接洽了吗?你还有什么天大的事儿,非要见我不可?”
“还真是有天大的事儿!”花重锦几步走到甘棠身边,低声问道:“小糖糖,你躲着我不见,是不是跟安玉琳有关系?”
“我只是看见你便头疼,跟旁人,都没有干系。”甘棠没好气儿道。
“小糖糖,你可别乱来。安玉琳这个人,恶名昭著,决不是空穴来风。你招惹了他,想脱身就难了。”
甘棠放下手中的毛笔,十分严厉地看向花重锦道:“我最后再说一次,我跟安玉琳之间的事,谁都不能插手。”
“陛下都不能叫那些大臣乖乖听话,安玉琳却能轻易做到,难道你还看不出他的手段吗?”
“花重锦,你是愈发的胆大包天了,竟敢议论起陛下来了。”
“甘棠,你别想转移话题,在这件事上我绝不能看着你胡来。你究竟许给安玉琳什么了,让他肯这样帮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若我手中也有东厂这么好用的人手,叫那些大臣乖乖听话,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