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昌帝打量着姬梓昭,神色不明,“你可知,若没有世袭罔替,没有郡主册封,对于姬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姬梓昭跪在地上,腰身笔直,声音朗朗,“姬家被追封侯府,乃是皇上眷顾姬家,家中长辈用命换回来的荣耀,臣女不敢推拒,但除此以外,姬家自诩再未曾为禹临百姓谋福,更不曾为皇上分忧,姬家何德何能世袭罔替?臣女更自愧担不起皇上给予的郡主之称。”
姬梓昭在洛邑时的表现,孝昌帝可是没少听人提起。
正是如此,孝昌帝才头疼姬家世袭罔替一事。
若非不给,待姬梓昭在洛邑的功劳传出去,自己岂不是成了个薄情帝王?
如今,姬梓昭却主动推卸掉洛邑一切的功劳,此等做法……
“姬梓昭,朕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清楚了?”
于私心,孝昌帝自不希望姬家世袭罔替。
姬家乃百年将门,就是现在超重的武将还有心系姬家的存在。
如果姬家的那个私生子真的世袭罔替,谁又知朝中会不会有人暗中推举。
届时姬家暗中争权夺势,朝堂动荡不堪……
那是孝昌帝最不想看见的局面。
面对孝昌帝的多疑,姬梓昭再叩拜,“臣女所言句句肺腑,望皇上明鉴!”
孝昌帝看着姬梓昭的行礼,目光忽然变得久远而怀念。
这让他想起了曾经姬家男儿,更让他想起了那个他一直忘不掉的女子。
不愧都是姬家女,这份魄力还真的是让他似曾相识啊。
一想到那个曾经跟自己相濡以沫的人,孝昌帝的眉目都挂上了一层眷恋。
钟皇后看着皇上的模样,便知道皇上定是想起了新贵妃。
那位女子就是后宫的传奇,更是皇上心里的一抹白月光。
失去的永远都是最珍贵的,越是拥有一切的人便越是对此而执念不忘。
钟皇后是真没想到姬梓昭这般聪明,故意让皇上在其身上追寻到新贵妃的影子。
只要让皇上追忆了,心疼了,还有什么事情是谈不妥的?
不过对于身边正在追忆的皇帝,钟皇后除了满心的冷笑再没有其他。
说句不好听的,也就是新贵妃死的早,若是真的能一直活下去,就自己这位大猪蹄子,只怕早就是将新贵妃其如敝履了。
熹贵妃微微皱眉,目光不经意地看向了一旁的五皇子。
谢璟舟心里也是麻的厉害。
姬家世袭罔替,自然而然的就会成为他登顶的助力。
正常人的脑回路,怎么可能放弃到手的荣誉不要?
以姬梓昭的聪明,不可能不知道没有世袭罔替傍身对于姬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姬梓昭偏偏世袭罔替不要了,郡主也不要了……
谢璟舟当然知道,姬梓昭扛起姬家大旗,绝不可能把姬家逼到陌路。
但就是这种不相信,又猜测不到的感觉,让谢璟舟简直抓狂。
姬梓昭究竟想要干什么?!
姬荏苒注意到五皇子阴沉的表情,心里是慌的更是乱的。
如果她的哥哥无法世袭罔替,她还有什么资格继续留在五皇子的身边?
蹭着膝盖凑到姬梓昭的身边,姬荏苒张口就道,“我听闻府里的下人说,大姐姐此番忙碌,是为了让姬家更为平稳,可是现在大姐姐却……当真是让我想不透。”
姬梓昭侧脸挑眉,一脸的坦然,“我现在做的,就是为了让姬家最为平稳的选择。”
姬荏苒,“……”
世袭罔替和郡主头衔都没了,姬家确实平稳了。
都平稳到尘埃里了!
“荏苒妹妹一口一个听下人所说,不如直接将说此话的下人指认出来,我现在就让人回去找人,亲自当面对质如何?”
姬荏苒看着这个油盐不进,堪比钢筋铁骨的姬梓昭,心里又气又急,眼泪也是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着,“不过是传言而已,大姐姐又何须如此在意,大姐姐如此大动干戈,花费心思讨好圣心,只怕谁也猜测不到大姐姐其实是为了免除世袭罔替和自己的郡主头衔。”
这话,分明是想要再次勾起皇上的疑心。
姬梓昭当然不会给姬荏苒这个挑拨离间的机会,“说出口的话就要有凭有据,荏苒妹妹却宁愿听信传言也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反倒是让我很诧异啊。”
姬梓昭说着,漆黑的眸更是一瞬不瞬地盯在姬荏苒那楚楚可怜的脸蛋上,“还是说……荏苒妹妹本身就知道什么连我都不清楚的内幕?”
姬荏苒心中一慌,小脸都是跟着白了下去,“我能知道什么,大姐姐莫要误会。”
她当然不会承认,今日的一切都是自己跟母亲的亲手策划。
“既荏苒妹妹不知情,便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就可以了,如此在皇宫之中瞎折腾,若是惹了圣怒,到时候连我这个当姐姐怕都要保不住你。”
姬荏苒只觉得胸口憋得窒息,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