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太液河波光粼粼。
一盏又一盏承载着思念与期盼的长明灯,随波逐流。
姬梓妍和姬梓绣二人蹲在河岸边,手中托着最后一盏长明灯,久久不愿放落至河流之中,仿佛只要她们一松开手,便是彻底放开了祖父,叔伯和父亲们的手一般。
脑海里回想着的,都是姬家昌盛,姬家男儿的点点滴滴。
姬梓妍甚至还还能够想起自己临出前,祖父慈爱的笑容,叔伯们满是祝福的寄语,以及父亲那强撑着的通红眼眶。
姬梓绣甚至是还能够听得见祖父临行前的叮嘱,叔伯们临别时的意气风发,还有父亲那抚摸在她额头上的大手,是怎样的沉稳而又充满温暖。
可是现在,她们不得不选择放下这所有的一切。
姬梓妍双手颤抖,早已泪流满面。
就连一向不善轻易流泪的姬梓绣都是红了双眼。
一双手臂,分别搭在了姐妹二人的肩膀上。
姬梓妍和姬梓绣同时回头,就是看见长姐同样目中含泪地看着正朝远游走的长明灯。
“曾经的我们得姬家男儿庇护长大,我们只看见了眼前的天下太平,盛世繁华,却并不知在这所谓的太平和繁华背后,祖父,叔伯们甚至是父亲是如何以血挥洒战场,只是或许连姬家的男儿都不知,要了他们性命的并非是一场场九死一生的金戈铁马,而是那些隐藏在背后的肮脏和阴暗,最终将他们所有人吞到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姬梓妍本还在疑惑,为何姬家男儿一夜之间尸骨无存,现在听着长姐的话,她不禁浑身轻颤,十指紧握。
如果当真如长姐所说,那她姬家男儿死的究竟是要有多冤!
姬梓绣早已怒火攻心,愤怒不堪,可她却根本不知要如何去发泄这满腔的怒火,就好如同长姐所说的那般,报仇,不单单是肆意屠杀,而是应当让罪有应得的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姬梓昭搂紧怀里的两个妹妹,声音低沉暗哑,“仇,要报!家,要安!如今姬家再无男丁,我们姐妹几人需砥砺前行,肝胆披沥,才能为姬家讨一个公道!才能于这不公平的乱世争出一片安逸!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王者之行胜者出,无后退!无彷徨!只要我们坚定脚下,路,便一直都在。”
蹲在岸边的姬梓绣和姬梓妍,只觉得那搂在她们肩膀上的手臂是那样的沉稳有力,那字字流淌进她们耳朵里的话,又是那样的让她们力从心起。
而给她们这份力量的,却是那个被整个皇城讥笑的窝囊废。
将最后两盏长明灯放入太液河,姬梓绣和姬梓妍的目光早已坚不可摧。
姬梓昭将两个妹妹拉起来,“既是出来了,便好好散散心才是。”
待到二皇子一经回到皇城,怕姬家便再无如此惬意的日子了。
皇城的主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
各种卖着小食小物件的摊位都是卖力吆喝着。
香山楼的门口,聚集的人乃是最多,姬梓昭正是带着两个妹妹徒步而来,便是听见了一道少年不可一世的笑声清晰响起。
“小爷的赏银已是挂好了,谁若是能猜得出这灯谜,赏银便可统统拿去,别说小爷我看不起你们,就凭你们怕就是想到天亮也拿不走小爷的赏银!”
香山楼门口的一个小摊位,果不其然挂着一个比拳头还大的银袋子。
已经有不少的才子佳人聚集在摊位前,仔细猜测着那挂在摊位上的灯谜,奈何终是无人能够猜得出一二。
香山楼的二楼,少年的讥讽声更甚,“就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废柴吧。”
路过的百姓们见此,无不是纷纷驻足观望。
姬梓昭和姬梓妍并不喜欢这种强出头的热闹,原本打算继续前行。
反倒是姬梓绣听着那飞扬跋扈的笑声,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这人怎么比我还嚣张?比我还不要脸?不行,我得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灯谜如此猖狂!”
语落,姬梓绣当先朝着灰扑扑的人群里挤了去。
姬梓昭和姬梓妍无奈,只得转头跟随。
小摊位前,其他挂着灯谜的灯笼都是已被吹灭,唯独一个挂着草书灯谜的灯笼还闪烁着烛光。
一眼望去异常醒目。
香山楼二楼的阁楼上,少年听闻又有人猜灯谜,便是伸头眺望。
姬梓昭不经意抬头,看着那少年那俊朗的五官,瞬时皱紧了眉头。
姬梓妍轻声询问,“大姐姐怎么了?”
姬梓昭压低声音道,“是七皇子。”
那日虽只是在姬家见过一面,她却自信绝不会记错。
姬梓妍听着这话也是浑身一震,却很快就低下了头,周围人多口杂,一旦揭穿了楼上那位的皇子的身份,不知会引来怎样的恐慌,若当真惹得皇子受伤,又岂是她能够担待得起的?
谢璟麟也没想到会看见姬梓昭,拧眉嘀咕,“现在连窝囊废都敢解灯谜了?”
正是坐在雅间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