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朱桂便不再和李景隆废话,刷地一下子将脸拉了下来,沉沉地说道:“曹国公此言差矣,什么叫寡人躲在后面也没事儿?即便是我大明的将士公忠体国,不跟寡人计较,寡人的心里难道就没有愧疚吗?
寡人心意已决,即日前往张掖,曹国公不必再劝了。如果曹国公不愿意去,那就留在兰州吧,寡人不会怪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景隆知道,朱桂去甘州的决心是无法动摇了,当然了,他也不会傻到真的留在兰州。
你一个亲王都跑到甘州冒风险了,我身为辅佐你的人却躲在兰州看长河落日,这要是让你老子知道了,那还不得吃了我?
于是,李景隆向朱桂作了一个揖,一脸不甘心不情愿地说道:“殿下说得哪里话?臣身为殿下的首辅之臣,当然要跟殿下同进退,岂能一个人躲在这个兰州后方?殿下既然决定去甘州,那臣即便是赴汤蹈火,也要跟殿下一同前往。”
朱桂微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道:“曹国公有如此为国之心,寡人真的很感动,看来父皇没有给寡人选错人。曹国公果然是辅佐寡人最合适的人选。”
心里却得意地说了一句:千万别勉强啊。
李景隆很是勉强,尴尬地笑了一下,又一脸春风地说道:“多谢殿下夸赞,能辅佐殿下也是臣的荣幸。”
就藩甘州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事不宜迟,朱桂决定即日启程,先派会宁侯张温率领五千护卫为先锋,到甘州城内通知当地的守军,并且给朱桂和王府的官员们准备好住所。
而后,他亲自率领着大队人马,拖家带口,并且携带者准备安插在甘州的移民,缓缓向甘州开去。
张掖张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
当年汉武帝给甘州取得这个名字,充分显示了他的雄心壮志。
汉武雄风,如今尚在否?
不几日,朱桂就来到了甘州城下。
远远地眺望了一下这个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古城,说实话,朱桂并不是特别满意。
甘州虽然在元代是甘肃行省的首府,但是,这个时候,甘肃一带已经算不上什么战略要地了。
毕竟故元的都城定在大都,也就是现在的北平,甘肃一带拱卫京师的地位就差了很多,因此元明清几代的统治者都不怎么重视营建甘州。
目前的甘州古城墙还是元代至大二年重新修建的,周长九里三十步,十一个边长一千多米的正方形土城。
跟京师、北平这样的大都市比起来,真的算不上什么。
而且,此时的甘州城墙尚未包砖,全都是沙土夯筑的土城墙,城门居然都是木板。
所谓的坚不可摧就别提了,说句寒碜话,若是几万胡虏前来攻打甘州,一人站在墙边撒泡尿都能把城墙冲个大窟窿。
太穷酸了,太没有安全感了。怪不得历史上的朱柍等老爹一死就跑了,也怪不得李景隆磨磨蹭蹭地不敢过来,就这么个城防建设,说不定哪天就被蒙古人打包带走了。
不行。作为王府所在地,甘州的城墙必须重修,城上必须包砖,城门也必须用铁门,这样寡人在里面睡觉才安全。
甘州城外,暂时负责此地指挥和筑城的是甘州左卫指挥使杜有邻,接到朱桂要前来甘州的通知之后,杜有邻早早地就在东门扬煦门等候朱桂。
扬煦,阳虚?
这特么谁提的名字?
见到朱桂后,一身甲胄的甘州左卫指挥使杜有邻站直身子抱拳行礼道:“末将甘州左卫指挥使拜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桂翻身下马,虚扶了他一把,微微一笑,道:“杜指挥使辛苦了。寡人来此地就藩,还要劳烦杜指挥使百忙之中前来迎接,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杜有邻淡淡一笑,这一套官场虚礼他也不知道见多多少次了,自然是应对自如,道:“殿下说得哪里话?河西是陛下封给殿下的封地,甘州是河西的首府,臣等都是殿下的臣工,在此等候殿下上任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殿下实在是太客气了。”
朱桂淡淡一笑,又环顾了一下甘州的城墙,一脸忧心地说道:“杜指挥使,以你之见。若是数万鞑子前来进攻,咱们这城墙能支撑多久?”
杜有邻脸上一红,这甘州的城墙是他负责铸造的,朱桂这么一说,那很明显是嫌他干的不好了?
不过,他也不怕被王爷问责,毕竟手里就那点家底,城墙建成这个样子也不算是失职了,便壮着胆子说道:“殿下英明。我甘州的城墙并不牢固,这还是在前元的基础上加固的。不过,河西百业凋敝,当地人不会包砖,若想重修城墙,怕是得费不少力气了。”
“殿下明知这里危险,却仍然不顾自身安慰前来甘州,与将士们同甘共苦,此等胸襟气魄,真是近古罕见,实在是令臣等佩服。”
推掉责任的同时,还不忘夸朱桂一波,拍了拍领导的马屁,杜有邻心里暗道自己真的是太机智了,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一个大赞。
朱桂不会真的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