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冰发自肺腑地对旁边这个人感到无语凝噎。
她觉得自己已经出离了愤怒,以至于完全无法理解这位世子爷心里到底在琢磨着什么。
若不是身体实在虚弱,早就一脚将金羽踹下床去。
许久,她转过脸:“我要见赤璋。”
金羽懒洋洋地睁开眼,绕着慕容冰发丝的手一直没停:“见他做什么?”
“我需要确认他的死活。”
听了这话,金羽撑起身,单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关押他的地方离这里较远,这边没有马车,不如等你好些再去?”
慕容冰皱了一下眉:“我现在就要见他。”
金羽垂眼看着她倔强的脸,半晌掩唇低笑一声,俯身将人扶起来,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这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
他潇洒起身,从旁边檀木柜里取出一件外袍,娴熟地往慕容冰肩上披,“你之前的衣服我让人烧掉了,刘婆现做的也要到明天才能送来,你今日要出门,就得穿我的衣服。”
慕容冰瞥了眼稍显宽大的外袍:“你大可找一些合适的旧衣裳让我穿。”
金羽正弯腰给她系领口的扣子,闻言勾唇笑了笑:“我可舍不得让长雪穿旁人的旧衣裳。”
简单系了两枚扣子,让外袍松松地披在慕容冰肩上,金羽站直身体,后退一步,冲慕容冰伸出手。
慕容冰没接,勉强撑着站起身,还没直起腰,两腿一软倏然向前倒去,金羽伸来搀扶的手正好接住她。
温香软玉入怀,金羽收紧手臂,箍住慕容冰的腰线,笑声低润悦耳,“好长雪,在哪里学来的投怀送抱?”
被他用力按在怀里,慕容冰完全没有空间推他,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恨得牙痒痒,也只得伏在他肩上默默调着气息。
金羽自然也知道慕容冰在蓄力,但他脸上并无不悦,反而语气柔软地诱哄后者,“距离真的有些远,不如我抱你过去?”
“金羽,我是受了重伤,但我还没死,你别逼我打你。”
慕容冰缓过一口气,适应了腿部的酥麻感,一边说着,一边从金羽怀里退了出来,迈步往房门走。
她走得慢,拉开房门时还是金羽搭了把手。
木屋坐北朝南,灿阳倾泻,照到她还未完全恢复血色的脸上,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慕容冰的目光却落了下去,难得浮现一抹意外之色。
“这里是……”
她本以为这是某处山林的孤屋,然而推开门之后,所处稍高的地势让她清楚地看到周围的环境。
深藏山林确实没错,但房屋不止她所在的这一处。
粗略估算下来,足有十多户,女织男耕,桑麻满圃,鸡犬相闻。
这番景象太过惊异,甚至让她忘了甩开金羽牵上来的手。
“这处深山密林处于百越与古幽交界,你脚下的这块地是古幽的地界。”金羽望向低处田垄,眼神略微温柔,“我母族温氏避世隐居在此。”
怪不得慕容冰翻遍景帝十三年到十六年的奏折,都找不到温家的半点消息。
早在景帝登基之初,温家已然没落。
慕容冰满肚子疑问:“你爹不管温家吗?”
“当年我母妃嫁入北地时,温家已显颓势,哪怕是王妃之位也无法挽回半分。”
金羽摇摇头,“世态炎凉,皇权纷争不断,温家举步维艰,外祖父索性遣散了奴仆,带着温家人隐居,只不过温家如今暂且是我的势力。”
慕容冰看着面前一派祥和的景象,又想到这里的人归根结底也是与自己敌对的势力,不免咬了咬牙。
“既然已经避世,你又何必将他们扯入纷争中?”
金羽淡淡一笑:“是他们主动找的我,长雪,若无温家,我早已死过无数遍。”
景帝十六年,不仅质子归北之年,溍水王一脉的嫡次子也在同年第一次回到王府。
温氏王妃体寒虚弱,常年静养在封地南边的暖阁里,嫡次子诞生于暖阁,长在暖阁,养到十岁时才被金钲想起,接回了王府。
回忆至此,金羽浅笑出声。
“长雪,我那些庶兄弟好生厉害,垂髫之龄,便几番险些置我于死地。”
温家便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他的。
见到他的那一刻,年过半百的温家家主,刹时老泪纵横,不顾周遭劝阻,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这就是濯儿的孩子,不用找了,他就是濯儿的孩子。”
温濯,是金羽母妃的名字。
温家家主固执己见,一定要带金羽离开溍水王府这个是非之地。
“我没有跟外祖父走,父王专横独断不愿放我,如果外祖父执意带我走,温家就彻底完了。”
温氏家族虽已避世多年,但好歹曾为世家大族,某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底蕴依旧深厚。
有了温家的帮助,备受欺凌的稚子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