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百越士兵追捕逃犯到了某处山林的消息,传到了金羽的耳朵里。
此时三日之期已到,他的耐心也彻底消耗了个干净,正在挑选取百越国君项上人头的兵器。
鞭锏锤抓不够文雅,镗棍棒拐过于粗鲁。
选来选去,伤透了脑筋,最后才挑出一件称心如意的兵器。
“阿信,你觉得这个如何?”
蒯信看着他手里的流星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金羽掂了掂两端的刺球形锤,觉得分量十足,满意地往蒯信怀里一丢,拍拍手往门外走。
“走啦,我可不能食言。”
消息就是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蒯信正跟在后面,抱着流星锤叫苦不迭,一转头看到自家主子原本兴趣索然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全然忘了要去百越王都拿傀儡国君的狗命,接过马绳翻身而上,策马跑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蒯信摇头叹了口气,把流星锤扔给前来报信的倒霉蛋,连忙骑马跟上金羽。
金羽周身洋溢着的欢乐气息在见到第一具南安隐卫的尸体后,顷刻散了个无影无踪。
蒯信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倒吸一口冷气,伸手半遮住眼,不忍地别开脸。
死状凄惨到让他打心底怀疑百越人是不是都疯魔了?
第二具、第三具……
第五具尸体出现在视野中的同时,金羽站在了茂密山林的边缘地带。
蒯信低垂着眼,不敢看金羽脸上的表情。
这次金羽没有说什么,直接迈步走进密林,步履匆匆地走了半刻钟,歪头躲过黑暗里射来的一枚锐器。
这锐器明显有气无力的,撞在一侧的树干上,半点刮痕也没划出来。
金羽扭头看了眼那枚断剑尖,颇有些不满地唤了句“阿信”。
话音未落,蒯信就把偷袭者从一旁的树丛里提溜出来,扔在金羽面前。
这一身服饰样式分外熟悉,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南安隐卫。
强弩之末,垂垂将死。
脚边这张脸庞沾满血污,金羽低头打量了片刻,一撩袍角蹲下来,不确定地唤道:“段小七?”
隐卫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双腿明显已经断了,身上但凡能致命的地方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蒯信先是对金羽唤出的人名表示怀疑,然后迟疑地看了看对方布满泥污血渍无处下手的衣裳,咬咬牙一狠心,找了个尽量干净的地方捣了两拳。
半死不活的隐卫被他捣得连连干咳,除了凝固的血块,早已吐不出一滴血液。
勉力睁开眼,对视上金羽阴沉沉的眸子。
段小七眼中似乎亮了一点儿,但这簇希望之火很快又被浇熄。
“温公……世子爷。”
金羽眉头紧皱看着他,当初还在南安的时候,慕容冰放在他身边的几名隐卫中,正有这个段小七。
或许是出于对某种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怜悯,金羽不自觉地放柔了语气:“容长雪在哪里?”
段小七疲倦地闭上眼:“您若还念我们公子的好,就放过她吧……”
“你以为我放过她,她就能从百越人的手中逃出去?”金羽冷笑一声,“除了我,落在别人手里,她都是个死。”
段小七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声音细若蚊呐:“您真的会救公子吗?”
金羽沉默一刹:“我不伤她性命。”
段小七不再回应,正当金羽不耐烦地想要使唤蒯信去探他的颈动脉,他缓缓动了动手指,指向身体右侧。
“……求您,救救公子。”
………………
金羽眼底温度降到冰点,抱起昏迷的慕容冰转身就走。
蒯信下意识地要跟上,步子却顿了顿,扭头看向躺在地上。同样昏死过去的赤璋。
“主子,这还有一个人呢?”
金羽头也不回:“你要是想管,把他剁碎了喂狗。”
蒯信连连摇头,但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继续废话:“这个人似乎对小殿下来说意义非凡。”
听到这句“意义非凡”,金羽的脸色更难看了。
要不是抱着慕容冰,腾不出来手,只怕他会立刻扭头亲自把赤璋给剁了。
他一脸阴郁地正要再次下令灭口,却见蒯信抬头看向他怀里的慕容冰,神情若有所思。
“虽说小殿下性子倔强,但主子想要拿捏小殿下,这不是一个现成的法子么?”
金羽一时间哑然。
他收紧臂弯,感受到怀中人的温热,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不错,把他也带走。”
………………
慕容冰苏醒的时候,一时间分不清今夕何夕,所在何处。
她不免警惕起来,迅速支起身体,钉穿琵琶骨的伤口却痛得她胳膊一软,向后栽去。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