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沏以扇遮面,笑得纯良无辜:“镂月姑娘可真是豪迈啊。”
镂月弯下腰,干脆利落地拍开两坛酒的封泥,拎起来往温明沏面前一递,也笑嘻嘻地呲了呲牙:“喝!看姑奶奶今天不喝死你这小贼!”
“好。”温明沏应战,接下这一坛酒。
慕容冰瞧了瞧那比人头还大两圈的酒坛子,稍微有些担心,开口道:“我觉得……”不行。
可惜她没说出口。
镂月“啪”地双手拍在案几上,俯身凑到慕容冰面前,几乎要和她鼻尖贴鼻尖:“我不要你觉得,公子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慕容冰沉默:“……”
我不是信不过你,我是觉得你还没喝呢就已经醉了。
“哎哎哎。”那厢一柄扇子伸过来挡在了她俩中间,温明沏脸上露出些不悦来,“镂月姑娘注意言行,祁兄可还看着呢。”
见镂月离得远了些,他收回扇子掩唇而笑,“可别把祁兄气成了断袖。”
镂月不管不顾地一挥手,瞧也不瞧祁昱一眼:“管他呢,随他断不断袖,爱谁谁。”
青圭闻言捅了祁昱一肘子,幸灾乐祸道:“小媳妇没咯嘻嘻嘻……”
祁昱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一个,继续喝着他的花茶:“习惯了。”
说话间,琼琚、勋儿等人也陆续进了房间。
勋儿还是自觉地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旁边的紫玦冷淡地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摆弄盘子里的花形糕点。
蓝暖坐在了另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青圭瞧见,起身也凑了过去。
只有琼琚哑口无言地看着镂月脚下和温明沏面前的两坛酒,良久,抬手象征性地鼓了两下掌,以示鼓励。
佩服佩服。
最后进屋的是赤璋。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了一会儿镂月,镂月早已吓得钻到慕容冰身后,探头探脑地瞅他。
“疯了?”赤璋问。
镂月仗着慕容冰挡在身前,理直气壮地挺了挺小胸脯,甩手一指温明沏:“我能喝死他!”
赤璋又凝视了她一会儿,转头看了眼无动于衷的祁昱。
“……行吧。”
得了允许,镂月美滋滋地钻出来,得意地冲温明沏抬了抬下巴。
温明沏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
……………………
饭没吃到一半,慕容冰督了眼自己面前堆得小山似的饭菜,觉得头又开始疼了。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允许温明沏和镂月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边吃饭,简直是今晚最大的败笔。
这两人斗酒也就罢了,还顺带斗气。
这边温明沏殷勤地给她盛上一碗汤,说:“长雪喝一点汤。”
那边镂月紧跟着夹上一筷子菜,乖巧道:“公子吃我的。”
慕容冰:“……”
然后俩人隔着她,遥遥地一举酒坛子,隔空碰杯,高声道:“喝!”
……你俩指不定是有点大病。
慕容冰强撑着吃了一会儿,忍无可忍地起身走到了赤璋身边,袍子一撩潇洒坐下。
那俩人明显还想再闹,温明沏是不怕赤璋,但镂月慑于赤璋似笑非笑的眼,拽着温明沏不让他走。
于是温明沏只能气鼓鼓地坐在原地,继续和镂月斗酒。
赤璋吃的东西并不多,桌上也没摆几样菜,倒是他随身的那只酒壶一直没有离开手。
喝了两口,睫羽半抬,看了眼安静坐在他身侧的慕容冰,轻声笑道:“镂月做得很好。”
他的视线慢慢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蓝暖身上,那边蓝暖立刻以茶代酒举杯,遥遥敬他。
赤璋嗓音微沉,“她折腾得厉害,温明沏并没有多少机会注意到蓝暖和紫玦。”
与其放任温明沏跟在身后肆无忌惮地打量,不如从一开始就纠缠得他分不了神。
只是镂月心思单纯,没有人指点的话,是想不到这一层的。
慕容冰“噗嗤”一笑,歪头看他:“不像是你教的。”
“当然不是我。”赤璋也勾唇笑起来,眼波流转,熠熠生辉,“只有祁昱才会用这些招数。”
慕容冰一声叹息:“若是有朝一日,他知晓了我一直如此防备他……”
“你没有错,人心不可尽信,也不可全然不信。”
赤璋伸出手,拢了拢慕容冰额角的碎发,“去放天灯吧,琼琚应该快准备好了。”
慕容冰甫一起身,温明沏与镂月二人顿时都看了过来,又互相拉扯着不让对方比自己先站起来。
船舱外,琼琚打开门,笑容柔和清净:“笔墨和纸灯都准备好了,可以祈福了哦。”
站在舫首,抬眼远望,慕容冰一时竟有些失语。
这里已经远离了人声喧闹的地方,旷野间寂静无声。
只见一轮澄月高悬于墨蓝天幕,倒映在宽广河面,云动雾起,水天之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