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公主府不远,一家街角小茶肆的二楼,温明沏看似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实则目光一刻也未曾离开外面的街道。
镂月那种小姑娘心思何其单纯,他轻轻松松就套出了“容长雪”随莲华长公主一同进宫,将在今日返回南安的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终于闯入他的视野。
却只是一辆马车,周围并没有骑马陪侍在一边的“容长雪”。
温明沏微微蹙起眉,就算是家臣,身为男子,与长公主同处一辆马车依旧于礼不合,“容长雪”不像那么不懂事的人。
轻风乍起,车厢侧面的窗帘向内翻卷飘起,露出窗边小半张明显属于少女的柔和面容,睫羽半垂,似乎在朝着对面的人浅笑。
马车停在府门前,穿着华贵宫装的少女扶着琼琚的手走上台阶,走进府门。那车厢空空,再无一人。
长雪在哪里?
温明沏赫然起身,神色微变,一时没明白是什么情况。在他看来,镂月那种心性是不会撒谎的。
他身后几步外,两名隐卫跟着他起了身,见他没下一步动作,便互相点头示意,随后一名隐卫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茶肆。
……………………
慕容冰在府里休整了半日,第二天一早骑马去了别院寻温明沏。
温明沏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把藤椅,摆在院子中央,脸上盖着慕容冰之前给他寻来的新折扇。
听到院门响动,他懒洋洋地移开折扇看过来,目光尚带惺忪睡意,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戏谑笑容。
“我还道长雪是一直陪着长公主,竟将我忘了个干净。”
慕容冰挑了挑眉:“主上逗留宫中颇有些时日,我一直脱不开身。”
“是么?”温明沏眯了下眼,摇着扇子继续道,“我昨日碰巧看到莲华殿下回来,却没在她身边看到你。”
他坐起身,望向慕容冰的柔和目光之下,悄然溢出锋芒。
慕容冰神色如常,唇角噙笑:“我未跟着主上直接回来,去城外转了一圈。”
一顿,“那支梅花玉簪的修复恐怕还要些时日,到时候我再送过来。”
昨日她进府门没走两步,隐卫就匆匆来报说温明沏撞见了她下马车。慕容冰又去看了那扇窗户,估摸着距离和她行走的路线,想来温明沏恐怕也没看清楚她的脸。
故此继续顺口扯谎,只是她也未曾料到,不过一个身份作假,如今竟需要诸多谎言来圆。
听她提到梅花玉簪,温明沏神情落寞许多,沉默片刻道:“长雪今日可闲了些?”
果然还是惦记着要她带着走一走。
她一拍温明沏的肩膀,潇洒挥手道:“走吧,我带你去军营走一圈。”
自然不会是去神机营。
碰巧南安城的守军在城外某处校场操练,祁昱亲自坐镇,慕容冰打了招呼,带着温明沏进入校场。
如今虽已入秋,天气依旧算不得凉爽,校场上士卒挥汗如雨,喊声震天,伴着刀枪碰撞的尖锐响声。
慕容冰笑眯眯地站定在一处高台,俯视下方的擂台,擂台上两名士卒在练习近战,拳肘相撞的闷响不绝于耳。
隐卫从一边冒出来,俯首为她递上一盘切好的新鲜瓜果:“公子,祁统领让送过来的。”
慕容冰闻言望去,只见祁昱凝神注视着练习射箭的那排士卒,其专注竟是连一丝余光都没有分过来。
慕容冰不禁无奈扶额——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切的瓜果?
温明沏摇着扇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果盘,侧目端详起祁昱来。
折扇“啪”地一合,他轻笑道:“若不是亲眼见过镂月姑娘,我还以为祁兄是对我们长雪动了心思。”
慕容冰正指挥着隐卫把瓜果拿去给附近正在包扎伤口休息的士卒,没听清温明沏嘀嘀咕咕的什么话,这会儿才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温明沏握着扇骨轻敲了一下下巴,改口道:“我说长雪年少,心思未免不够周密。”
“哪里有纰漏?”
“我瞧着南安城的位置,若是动用守军,大概是抵御北方的南下之师。戎狄人,西北军,皆擅长骑射,怎么南安守军并没有训练骑射,也不见马背作战?”
他说着话,极不自觉地伸手去揽慕容冰的肩膀,还没碰到对方,就察觉到一股锋锐的气息直冲他面门而来。
温明沏反手抽出腰间软剑挡向面前,一道寒光闪过,岳峙剑抢先一步飞出去斩断了激射的箭矢,在空中转了个圈又回到慕容冰的手中。
长剑入鞘,鸣声铮铮。
持剑者云淡风轻,一气呵成。
温明沏登时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盯着“容长雪”的侧脸看时,祁昱已经出现在了高台下。
他手上挽着长弓,臂侧挂着箭筒,嗓音清淡依旧,面色却隐隐有些不悦:“温公子自重。”
慕容冰笑笑,似乎并未注意温明沏的视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