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一场搏杀在所难免,不料那人见琼琚一身戒备地下车靠近,竟毫不犹豫地拨回马头径直离去。
骏马疾驰,很快就消失在了慕容冰的视野里。
琼琚眺望了一会儿男子离开的方向,回头征询慕容冰的意见:“看此人去向也会路过弘农城,要不我们停一天再走?”
慕容冰笑眯眯地探出头四向观望:“神机营的隐卫到了么?”
琼琚接道:“已经到了附近,一共八人,会一路将我们送到京都。”
慕容冰便懒洋洋地扔了帘子,殊无姿态地往软榻上一瘫:“那就走吧,正巧让我看看神机营的本事。”
由南安至京都,途经弘农城,按她们马车的速度落日左右就能到达。
她趴在榻上翻着从青圭那里顺来各种话本册子,听着外面人声嘈杂,想必已经进了弘农城。
没待她再摸出一本新册子,就听见琼琚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小殿下,那个人在跟着我们。”
慕容冰来了精神,翻身而起,凑到车门旁问她:“真的吗?他就不怕我们认出他?”
琼琚一心多用,驾着马车却在集市区也走得稳当。听到自家小殿下又兴致勃**来,也笑道:“他换了马匹和一身装束,斗笠也换了一个短些的白纱,恐怕是觉得这样我们就不会认出来。”
可是人的身形和气度是没有变的。
琼琚可不是普通的婢女,她是唯一一位在慕容冰幼时就从众宫女中挑选出来,又一路带到南安的旧人。她的观察力之敏锐,记忆力之深刻,公主府上下无人可及。
也是她让慕容冰自小就规避了无数风险,尤其是在那个“凤鸾之仪”的预言之后。
仗着神机营隐卫跟随在侧,此人若无害人之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慕容冰也不想与他徒增纠葛。
她舒舒服服地伸展腰肢:“那就让他跟着吧,我就不信他还能一路跟到京都去。”
结果还真让她说中了。
京都守备森严连神机营隐卫都无法轻易进入,那人不知道掏了个什么令牌,轻巧地在城门卫兵处晃了一下,就被放进城来。
期间他换了三套衣服,后来可能是察觉到慕容冰已经发现他的存在,也不再偷偷摸摸地跟在后面,只是把脸遮得更严密些,大大方方地在十几步外跟着马车。
一路到宫门口,看到迎接的宫人,那人才停了马,驻足观望着这边,倒像是一副护送的模样。
慕容冰跳下马车,回头望去。
落日余辉柔和地洒在那人身上,给他衬出一份锋利剪影,却莫名带有一种疆场肃杀之气。
见慕容冰看过来,他策马准备离开的步伐慢了两拍。
慕容冰也没有多想,她只觉得这人甚是有意思,竟然能一路从南安跟到京都来,就想逗一逗他。
伸手从车上抓了个装着金珠的小锦袋给他抛过去,笑道:“多谢这位兄台一路相护了。”
她抛的力度不够,那人下意识地策马前走了两步接在手里,一颠便察觉到里面是何物,怔了片刻竟哑然失笑。
他深深地看了慕容冰一眼,就转了马头冲着与皇宫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尘烟落尽不见踪影。
…………
慕容冰没想到会在自己寝宫里撞见慕容莲夏。
少年皇储看上去精神并不好,眼下有淡淡的黑色。他捻着手中的白玉酒樽,里面的茶水轻轻晃动,已经凉透了。
一如他的声音,总是让人心里凉得彻底。
“你做什么去了?”
慕容冰最不喜欢他这副明明已经快被怒火烧去理智,还要故作冷静地跟人绕着弯子讲话的样子。
好像她乖乖跟他讲了,他就不会生气一般。
少放屁了,他只会更生气。
她故意气他,恶声恶气道:“我回南安一趟,怎么?还要让人和你通传一声?”
他捏着白玉酒樽的指节咔嚓作响,开口仍然压住怒火耐着性子:“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京都不太平,少往外面跑。”
慕容冰漫不经心地捻着腰间的络子,看也不看慕容莲夏一眼:“我记得我也告诉过你……”
她翘起唇角,口吻讥诮,一字一顿。
“少、管、我。”
慕容莲夏猝然起身将白玉酒樽的茶水泼了她一脸。
这人平日里还能假装喜怒不形于色,被她言语一刺激就容易跳脚。发起脾气来不是拿他那白玉酒樽砸人,就是直接一杯茶水泼对方一脸。
从小到大被他泼过无数次,慕容冰早已料到,她坦然闭上眼接这一下。茶水冰凉,顺着脸颊、下颚,最后滴落在前襟上。
她睁眼,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水珠,嘴角依旧翘起一个得意的弧度,看着慕容莲夏怒不可遏的脸:“你有本事就砍了我。”
慕容莲夏当然没有砍了她。
听到这句话,他怒意更甚,恨不得把她扯出去按在水池里面清醒一下。
“我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