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见到弄玉,除了面露欣赏的神色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对护送弄玉的旷修颇为感兴趣。
他扭头轻声问道:“先生,新娘身边那人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气质不同常人,是何人?”
陆言答道:“那是弄玉的琴艺老师,旷修。”
嬴政连连点头,“他就是名满天下的乐曲大师,旷修先生~先生之妻真是气运眷顾之人呐。”
陆言微笑,“其实言觉得自己才是气运眷顾之人。”
“哈哈哈,请新娘入内吧,寡人来为你二人证婚。”
“多谢大王。”
有了秦王政在场,虽然婚礼的流程没有改变,但是气氛已经截然不同,彻底杜绝了可能出现的搞人心态的蠢货,整个过程十分顺心。
承袭自周的婚姻礼仪,本身并不热闹,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喜庆的意味在里面。《礼记》云:“婚礼不用乐,幽阴之义也。婚礼不贺,人之序也”。那时人们把婚礼视为幽阴之礼,不奏音乐,也不祝贺。直到汉代宣帝以诏令的形式正式否定了婚礼上不庆祝这种形式,婚礼才变得越来越喜庆。
本来就是一场正式严肃的婚礼仪式,因为秦王政在场就显得更加一丝不苟,谁也不敢闹出什么纰漏。
陆言曾经想象中那种新郎需要陪众宾客吃喝玩乐,大家万分闹腾,还有什么闹洞房这种习俗那都是汉代才行成的东西。包括新娘戴红盖头和夫妻对拜这种习俗,现在也都没有。他只要陪同宾客正常地结束这场筵席就行了。
众人正在吃吃喝喝,谈笑风生,旷修背着一把琴走到了大堂中间,对着嬴政和陆言分别行礼,“大王,国师大人,在下请抚琴一曲,为两位新人贺。”
嬴政自是兴致非常,跟陆言交换个眼神后爽快答应,“能听旷修大师一曲,众卿有耳福了。旷修先生,请。”
旷修长袍下摆散开原地盘坐下来,背上的古琴置于腿上。
众宾客看到这把琴不觉张大了嘴巴,古琴通体漆黑,其上冰晶烨然如同一只冰鸟追星逐月;十指轻抚一下,铮然之声清爽了宴会的空气。
嬴政问道:“先生此琴不凡,七国之中还从未听闻,敢问何名?”
“此琴名为玉汝玄冰,在下特意为小徒弄玉拜人打造,这是她的第一曲。”
旷修那双时长半闭半睁的眼睛完全睁开,十指纷飞如蝶穿花乱舞,琴音如清泉石上流响。
起初青涩波动,轻音少年,随着旷修的双眼渐渐又闭上,越发地昂扬激荡;终于,一股气势爆发,旷修飞身而起,玉汝玄冰环绕周身,男儿胆气女子柔情交织在一起,铁血柔情波澜壮阔。
众宾客无不沉浸其中,浑然忘我纷纷停杯落箸。
“师父,这就是,随心所欲地表达,连接听者之心……”
弄玉看着旷修感动不已,她和陆言,这琴音中仿佛重现了二人相识相爱的过程,昭示着美好的未来。
陆言同样心中回应,“多谢你的祝福,旷修大师。”
一曲弹完,嬴政不着痕迹地摆了摆手,身后的盖聂也终于不再警惕气势逼人的旷修。
“彩呀,有先生此曲,今日包含寡人在内,给国师府的贺礼都显得无足轻重了。旷修大师,名不虚传。”
众宾客也都跟着嬴政的称赞对旷修的琴艺大加吹捧。
“大王谬赞了,心意已到,在下先行告退。”旷修将琴重又背回身上,缓缓退出大堂。
直到深夜,筵席散去,嬴政率先离场,百官才敢迅速地各回各家。
陆言看着国师府内灯火通明却一片狼藉的样子,无声叹气。
具霜捧着旷修的那把玉汝玄冰从外面走进来,惊讶道:“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该去陪弄玉了。”
“我知道,只是有些恍惚罢了。国师府这一片景象,你们得忙到明天吧?”
她一时无语,见到陆言居然还站在原地,干脆地把手上的琴塞到他手中,催促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把旷修大师的心意给弄玉带过去,去吧。”
一直看着陆言的背影走进内府,具霜才松了口气,“明明沙场朝堂运筹帷幄,到了这种时候却有点犯愣。”
婚房门外,一个侍女正侍候在门口,见到陆言走过来,喜不自禁失声惊叫,“国师大人!”
陆言闻声看过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似乎有些眼熟。”
“我是紫兰轩的红瑜呀,当初曾经被大人救过一命,现在是弄玉姑娘的侍女。啊~国师大人,请入内。”红瑜兴奋异常,话说得又冲又急,最后才反应过来,瞬间低头闭上嘴巴。
红瑜?在韩国紫兰轩,有个杀手差点把她当成弄玉杀了,哦,原来是她。
“是你啊,有点印象。”陆言随口应了声,便进入婚房内。
红瑜将房门闭紧,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跳,神情颓丧下来,心里想到:果然,陆言根本没有记得我,估计随便是谁,当时他都会救吧。弄玉,真是好福气……
弄玉等待许久,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