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块应该没问题的。”
郤向东高兴地说:
“那还的钱就有了,这样用不着再卖口粮,真好啊!”
“好,确实好。”母亲笑吟吟地说,“这样一来,还了大伯家的钱,还不用借粮吃饭,不用担心挨饿了。”
“还清了钱,看大娘还敢瞎说啵。”郤向东想起刚才的事,心里来气,“不就欠她家那点钱嘛,还变着法子逼债,真是过分!”
瞧见一脸怒容,郤向阳眼里闪出丝诧异,问道: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郤向东开口,姚月娥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郤向阳听了也不是个滋味,却平静地说:
“没啥,大娘就是那样的人,何况我们欠她家的钱。”
母亲轻叹一声说:
“是啊,这欠人家钱,气就短了一截,大娘爱说啥就让她说去。”
“可妈,她不该瞎编理由来骗我们,更不能逼我们还这二十块钱。”郤向东气呼呼地说,“再怎么说也是自家人,怎么可以这样!”
郤向阳看透一切地说:
“啥自家人不自家人的,没钱就没人把我们当自家人,没人会亲近我们,所以必须想方设法挣钱,不光还清债,还要有钱,越多越好。”
“对,向阳,你说的很对。”郤向东附和弟弟,“等有钱了,大娘就不敢这样欺负我们,村里的人也不敢笑话我们,反过来我们还要笑话他们,在他们面前抬头挺胸,神神气气呢。”
“没错,有钱了,别人就会在乎我们,尊重我们,甚至巴结我们。”郤向阳斩钉截铁地说,“大哥,我们必须找到门路挣大钱。”
见儿子俩这么懂事,这么有志气,做母亲的自然高兴,却笑道:
“这挣钱的事也急不来,慢慢等吧,没准财神爷就来我们家喽。”
郤向阳不以为然地说:
“等是等不来的,妈,我们得自己开动脑筋找发财的路子。”
郤向东挠挠后脑勺,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
“是不是之前你说的做生意?”
“对,只有做生意,才能挣大钱,发大财。”郤向阳点头道,“接下来我们要干的事,就是做生意,就是找到合适的生意来做。”
郤向东一头雾水,没个主意,便问弟弟:
“向阳,你说做啥生意好?”
“现在还没想到,等找到了路子再说。”
寻思了一下,母亲含笑着说:
“这做生意得本钱,我们家还欠债,哪来钱做生意呀?”
郤向阳安慰母亲:
“妈,你别愁,到时候我有办法的。”
母亲也不想再说这事,微微笑了笑,对儿子说:
“你俩聊,我做饭去了。”
郤向阳和哥哥聊了阵,等妹妹做完功课后,就一起上桌吃饭。
第二天,郤向阳向李工头要了二十块工钱,当晚就还给大伯。
……
光阴似箭,转眼间又到了春节。
今年过年与往常不同,家家户户都割肉买鱼,不管小孩还是大人都换上了新衣服,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虽说现在还欠债,可姚月娥也不想把年过得太差,先是到供销社扯了布给全家人做了身新衣裳,接着又到大嫂家割了肉,在自家塘里打了鱼,也就有鱼有肉了,还比往年多炒了些葵花籽和花生。
按时习俗,除夕夜晚上是要祭祖的。
因此,等母亲把祭品办完后,郤向东带着弟弟妹妹,对着神龛上的祖宗牌位和遗像祭拜起来。
往年倒也没什么感觉,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可现在就不同了,因为神龛上放着父亲的遗像。
凝视着相框里的父亲,郤向阳内心充满了悲伤,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好在控制力相当强,才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此刻,他不仅仅思念永别的父亲,还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之情,因为他没有完成父亲遗愿,那就是无法考上大学做城里人,光宗耀祖。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因为不是他不想完成父亲的遗愿,而且家里贫穷,没有能力供他上大学。
这会儿,伤心的不只是他,还有哥哥和妹妹,特别是妹妹,凝视着父亲的眼睛里注满了泪水,都快要哭出声来了。
想起亡夫,姚月娥心里也很难受,但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是脸上还挤出笑来,一个劲对着儿女们说高兴事,因为大过年的全家人开心才对。
郤向阳明白母亲的心思,不仅自己控制住了情绪,还劝起妹妹来。
小妹懂事,就算再悲伤,这时也不能哭,便抹了把湿漉漉的眼睛,努力挤出丝笑,跟着母亲进厨房准备年夜饭。
郤向阳和哥哥说了阵话,见外面响起了鞭炮声,也拿出鞭炮来放。
放完鞭炮,关上了财门。
一家人便围坐在饭桌前,高高兴兴地吃起年夜饭来。
应该说,这顿年夜饭比以往都丰盛,有鱼有肉有鸡,米饭管个饱。
小妹还像以前过年一样,总要一边吃,一边谈论着桌上的菜,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瞧见女儿这么高兴,母亲也高兴,挟块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