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觉得一分的利息有些高,有意问道:
“春生,你能不能看在大伯的情面上少拿点?”
“大伯,刚才说过了,这已经少拿了,要再少,我就划不来了。”
郤向阳一横心,说道:
“行,大叔,一分就一分,我先向你借五百,不够再找你借。”
“痛快!”李工头一敲茶几,笑道,“钱,我现在就借你,不过你得打欠条。还有就是,利息半年结一次,还不上就按本计息。”
“这……”郤向阳迟疑着说,“半年短了点,要不一年吧。”
老人见侄儿不作声,用央求的口气说:
“利息你不让也就算了,这结息嘛,就让让吧。”
本来利滚利就算白赚了笔,何况也就半年的事,完全可以让这一步,再加上堂伯求情,李工头也就点头说道:
“行,大伯,这面子我给你。一年结息,还不清就按本计息。”
郤向阳向李工头致谢,然后问道:
“大叔,还钱的期限多久?”
“两年,顶多两年。要是我急需钱用,你随时都得还我。”
“这……”郤向阳沉吟了会儿说,“至少半年内,你别逼我还钱。”
李工头考虑了一下说:
“行,就这么说定了。”
郤向阳松了口气,接着按李工头的要求,拿起笔和纸打欠条。
李工头看了看有签字和手印的借据,面带笑容地说:
“好,小郤,欠条没问题,我这就拿钱去,你稍等会儿。”
说完,他便起身朝里屋走去。
不一会儿,李工头手里拿着厚厚一沓钞票走了出来,交到郤向阳手上,叮嘱他仔细数一遍,出门就不认账了。
郤向阳看到钱,脸上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为有钱交医院而高兴。
他先拎出一沓十元的钞票仔细数了起来,数完又拿起剩下的五元面值的钞票一张一张地数。
没错,刚才五百元,不多也不少。
把钱塞到挎在背上的黄挎包,郤向阳向李工头告别。
老人也急着去工地上履行职责,就随同郤向阳一道出了门。
来到路口时,郤向阳再次向老人致谢,然后掉头朝医院方向走去。
一刻钟过后,他来到了病房。
这时,父亲正半躺在病床上,轻声同母亲商量治病这事,看他俩的表情就知道存在分歧,各自坚持各自的主张,都快到了吵架的地步。
父亲瞧见儿子,劈口就说:
“向阳,你马上去办出院手续,爸要回家去。”
郤向阳直到父亲跟前,强作笑颜地说:
“爸,医生说了,你这病得住院医,回家吃药是不行的。”
“别听医生瞎说!”父亲故意挺起腰,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摆出副精神抖擞的样子,“你看爸精神头好得很,啥事也没有嘞。”
姚月娥内心充满了忧伤,可瞧见丈夫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郤平安见妻子笑了,也跟着笑起来,说道:
“月娥,我身子真的好了,没啥事,马上就回家,省得花冤枉钱。”
姚月娥劝道:
“医生说了要住院,你就安心呆着,等完全好了再回家也不迟。”
郤向阳在床沿上坐下,打量着父亲那张又黄又瘦的脸,心疼地说:
“爸,你还是这么憔悴,得继续留在医院好好医,等医生说可以出院就再回家好了。这医生的话,你可得听嘞。”
“爸比来的时候好多了,真没必要躺在医院浪费钱,还打针吃药的遭罪受。”郤平安坚持道,“向阳,你快去办出院,要不爸生气了。”
郤向阳突然倔强起来,梗着喉咙说:
“爸,就算你骂我打我,这出院我也不办。”
“你……”郤平安气得掀开床单,两脚往地上搁,“行,你不听爸的话,不去办出院,我自己去,这总行了吧。”
谁知还没站直身就忍不住剧痛哎哟地叫了声,重新躺倒在床上。
郤向阳吓得直冲门口叫护士。
姚月娥见丈夫疼得满头是汗,心疼得要命,一边拿毛巾给他擦汗,一边关心地问这问那。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娇小、眉清目秀的年轻女护士手里拿着药瓶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给病人输液。
几分钟过后,主治医生走了进来,先给病人检查了一遍,然后把病人要注意的事项告诉了守在身边的家属。
就在医生转身要走时,郤平安欠起身,声音有些发颤地问:
“医生,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疼,我这病严重不?”
医生扭头看了看病人的家属,才平静地对病人说:
“这病就这样,你也用不着急,慢慢治就是了。”
“医生,我啥时候可以出院呀?”
“现在说出院还早了点,等可以出院了,就会通知你们的。”
“医生,我现在就想出院。”
“作为医生,我不赞成你这么做,但你一定要出院,我也没办法。”
郤向阳赶忙插嘴道:
“不出院,医生,我爸不出院。”
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