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背了个半人高的篓子,在林老爷子的带领下,先林家其他两房人一步离开了山岗。
虽说是分道扬镳,不过大家的目的地一样,总归少不了暂时同路的。
闹了这么一出,两房的人估计也没脸跟他们碰见,所以远远地坠在后面跟着。
林老爷子也就当不知道,赶着自己的骡车,兴致高涨,一路聊得欢快,大家赶路都吃力的很,并不多说,是以多是林老婆子搭话。
眼见着太阳到了头顶,地上也有些烫脚了,众人这才停下来找了个阴凉的地方歇息。
中午的干粮比往常多,两个足有拳头大的玉米面,林安接过的时候还好一阵奇怪。
抬头瞧见林老婆子正看她,被她瞧见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接着给其他人发干粮。
干粮是昨晚提前做好的,今儿天热,走了一上午,大家流了一身的汗,索性没烧热水,就着从小河边打来的水,咕甬咕甬灌下去了。
这会儿的水还不像后世那样被工业化污染过,清甜凉爽。
走路极为废鞋。
这么几天的功夫,众人脚上的鞋子底子都磨去了不少。
“这一路过去,还不定要到什么时候,你有几双鞋能折腾啊?”林老婆子怼林老爷子的一句话,打从这时起,大家纷纷脱了脚上的布鞋,换上了耐磨损的草鞋。
就算是坏了,还能就地取材修补修补。
林赵氏刚坐下,发现自家男人脚上的鞋子脚后跟有些踩烂了,赶紧去河边的芦苇荡里寻几根茎来。
林安不放心她一个人去,索性也跟着一起,顺道解决下生理问题。
结束了就坐在树根上看着林赵氏摆弄野草,耳边传来对话声。
“你是说嫂子的娘家兄弟?”
“可不嘛,你忘啦,大嫂的小弟,就前些被抓了壮丁那个,之前不是说跟什么……什么大师学过几年吗,不正是那几年,大嫂带着小丫回家回的可勤了。得,对上了!可不就是!”
“估计小丫啊,就是跟她小舅学的!”
“可……可那个什么大师,不是说是个骗子吗?”
“哎呀!你还没看出来吗,要真是个骗子,小丫现在能有这么……这么厉害?小芝麻杆儿的胳膊,能拧得断那帮凶徒的大腿?肯定是真的!”
“嘶你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可不是,咱娘都是这么说的。”
“娘也这么说?”
“可不嘛!”
“那就对了!”
“……”
另一边,林老爷子靠在树荫下歇息,林老婆子朝河边望了眼,小声道,“那哪是什么骗子,那就是个真大师!你看看咱小丫,你说骗子能教出这么厉害的人出来吗?”
“你怎么就知道是他教的?”林老爷子半眯着眼睛无精打采地搭话,说了这半天的功夫,他嘴都又干了,伸手又灌了一口。
“你不知道啊,老二媳妇亲眼见着的,那还能有假?”
无意听墙角的林安:……
林小丫的记忆里似乎是有这么回事的,但她哪是学什么功夫啊,纯粹是过去给小舅跑腿的。
不过既然这事能过去,也无所谓他们怎么想了。
跟着林赵氏回来归队的她,明显地感觉到就这一趟如厕的功夫,大家看她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还带着隐晦的探究,从此刻起,大家似乎都开始心照不宣地保守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
歇息之后,众人很快启程。
林安还能坚持,但如二叔三叔家的孩子有的才五岁六岁的,能走一上午已经顶了天了,这会儿吃完干粮就开始犯困。
被各自爹娘抱起放在篓子里打瞌睡。
等他们一觉醒来时,已经到了十里外。
脱离了大队伍,他们走的速度也快了点,始终走在前头。
就这么走了七八日,约莫到了郡县外。
他们没有路引,进不了城,于是沿着城墙脚跟,绕过了一大圈,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官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大部分都是如同他们这样,举家逃走的。
剩下的不少也是看着行色匆匆。
有那精贵人家,驾着马车很快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这期间还闹出了不小的波折。
有两次都是有人因为没粮食了,眼见着他们大包小包一车车的,找上门求口吃的。
林老婆子在村里泼妇的名头不小,却是刀子嘴豆腐心,第一次也就给了,那人千恩万谢地走了。
第二次林老婆子正要给,那人上手抢不说,连带的周围原本走的好好的人直接围了过来粉抢。
虽然林安出手及时,没有出什么大事,但是林老婆子并其他人也并告诫了一番。
这时候发不得什么善心。
人饿着肚子的时候可什么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