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判断存在巨大隐患;但缪宣就能准确地断定留下残秽的妖邪是什么样的,并且准确推断它的去向和来历,甚至还能看到这妖邪的虚影。
此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尸骨早就被幽蓟台全部收敛,但案发现场并没有怎么打扫,随处可见发黑的血渍,厚厚的灰尘堆积在每个角落旮旯中,连带着覆盖了满宅邸的霜雪都显得污秽不堪。
缪宣不得不庆幸他一路赶路来得早,再迟几日冰消雪融,无人修理的庭院将变得泥泞不堪,再有什么痕迹都要被污染了。
但就算他赶上了最后一次取证,这个府邸……
时间有限,缪宣直接跃上了最高的塔楼,他闭上双眼,发散开所有的精神力,随后无形的力量便覆盖在整片府邸之上。
精神力在这个世界会被笼统地概括为“感知”,用法十分粗糙,但缪宣有多个世界的积累,他能够准确地探测到这一片区域的动静,甚至还能以小地图的形式三维解构。
夜幕下,辽东藩王府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尸骸,它正在腐朽,血肉早已死去,骨骼千疮百孔,空空荡荡,肮脏腐臭,这样的尸骨连蛆虫都嫌弃。
缪宣仍旧检索不到任何残秽,但却并不是完全没有发现,在藩王府的东南角,有一道活人的气息正藏在地下。
幸存者?不可能,妖邪的迫害是不会被一层地表挡住的,这只能是在惨案后溜入王府的人,缪宣从塔尖上跃下,瞬息之间就赶到了异常之处。
东南方是属于府邸主人的居住区域,相当富丽堂皇,而从装潢布置上来看,这里应当是小郡王的住所。
不知何时,月亮终于走出了云层,寒冷的夜晚终于不再黢黑无光,缪宣绕过走廊,直接去往后院卧室,在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就忍不住皱了皱眉。
虽然幽蓟台已经收完尸体,但从这没被收拾过的现场也能推测出当时的情况,月光把这间狭室照得透亮,遍地都是凌乱的衣袍首饰,过分放纵的摆设陈列,地面和墙壁上的早已干涸的脑浆和血迹……得了,这个小郡王年纪轻轻,竟然也是色中饿鬼。
一个月过去,什么味道都已经消散殆尽,缪宣仔细研究了一下布局,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找到了机关按钮,他推开多宝阁,于是床榻上的水银镜翻转,露出了背面狭窄的储藏小室,只听哐当一声,一个红色的身影连同珠宝瓷器一起摔了出来。
这是一个极瘦弱的女孩,手里攥着一柄匕首,不过十一二岁光景,面色煞白,披头散发,五官姣好,但她身上的礼服可不是普通新娘子会穿的,白纱罩红袍,在大昭的传统里,这是冥婚的制服。
“锦衣卫——”
女孩小小的失声惊叫,她的出身应当不会太差,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了麒麟卫的制服,这让她顿时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只滑跪着倒地,涕泗横流。
缪宣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是那位“小郡王妃”,她的家族已经写了表递了折,幽蓟台弟子是怎么介绍的?他们说……“贞节牌坊已经在路上了”。
那么女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因为在望门寡妇殉夫的流程里,冥婚要拜灵堂,而很显然小新娘不愿引颈待戮,她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从灵台上逃走,藏在了这个还算熟悉的小密室,因为幽蓟台的封锁,她的家族不能彻夜逗留搜查,再加上新娘逃婚是大丑闻,竟没有一丝风声泄露。
缪宣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事实也确实如此,但这实在不是他有多么的未卜先知,而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已经见过了太多次类似的场面。
是啊,比起一个尴尬的未婚小寡妇,当然是镶金嵌玉的牌位更有价值了。
在这个死亡率并不低的时代,望门寡并不少见,这种情况和新婚丧夫是差不多的,其中穷苦人家的寡妇会被倒卖再婚,商贾家庭的女儿则是出家闭门,官宦世族的姑娘大多殉葬守节……
养得女儿多了,才抛费得起。
缪宣根本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座鬼蜮般的府邸里混遇上这样的“未亡人”,辽东王府在轰轰烈烈的查案后必然是要多年封存的,假如他不出手干预,这女孩的下场不是被找到后还给家族以殉亡夫,就是藏匿于此并饿死在鬼宅之中。
小女孩瑟瑟发抖,细瘦的身躯几乎要难以支撑这套繁复的衣着,她努力让自己的跪拜显得礼仪周全,砰砰叩首:“求、求求您……求您……不要……”
缪宣无奈极了,他只能带上这个孩子,大半夜的去找他靠谱的下属老唐了。
前因叙述结束,老唐一脸麻木,缪宣有些抱歉地道:“那么,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老唐:“哦,呵呵,剃光头可以吗?但这里是辽东,想要把人带走的话,不能是以女孩的身份。”
缪宣还没说什么,小姑娘就猛地抬起头,眼眶赤红:“我都听大人的!”
老唐一愣,半晌后抓了抓脑袋,长叹一口气:“希望你一直懂事……好罢,你跟我来。”
第二日清晨,沐凤阳洗漱完毕走出房间,经过了一夜的痛定思痛,如今的他已经是个崭新的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