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这么巧了?
简直就像是有人故意这么安排的,刘嬷嬷气闷,自从跟着钧王出府,她去哪儿不是坐马车?这样得用双脚走,还真是十几年不曾走过了。
袁府离宋府足足有半个时辰的路程,这还是坐马车,若是不坐马车,腿脚轻快的也得走一个时辰,更遑论她如今年过半百,走一步喘一口,这得走到何年何月去?
刘嬷嬷才走出宋府的那条街就有些遭不住了,她左右张望了一下,想租一辆马车,心里想着租马车的地方,迈着一双小脚好不容易走过去,终于找到了租马车的地方,一摸荷包,发现没带钱。
那租马车的大汉见刘嬷嬷穿着讲求,知道她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下人,但又有些不确定,哪个大户人家的下人不过是走了几步就喘成这样的?
大汉是个耿直的人,主事的人不在,他也不敢给没钱的刘嬷嬷租车,于是拒绝了,可谁知道这刘嬷嬷竟然恼羞成怒,“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钧王府的人!”
这京城遍地都是贵人,繁华是繁华,但骗子也多,那大汉本来还是好心同刘嬷嬷解释,谁知道人压根就听不进去,张口闭口就问候他全家,能在京城做生意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这专门租马车的车行背后也是位大人物,大汉恼了,若这嬷嬷是个王府里的主子也就算了,可一个奶嬷嬷,凭什么瞧不起人?
但他也做不出来打人的事情,只将刘嬷嬷轰走之后关上了门,啐了一口:“真晦气!”
刘嬷嬷气得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涨红了一张脸,憋出一句话:“你给我等着!”
周遭的商铺里传来哄笑声,刘嬷嬷恼羞成怒,头也不回的走了。
没有钱租不了车,一连走了一个多时辰,刘嬷嬷才回到袁府,听说袁淼在宋家将衣裳弄脏了,她立时就拿到了衣裳,袁府当然有多的马车,这回不用走了,刘嬷嬷瘫在马车里休息,只想着今日遭了这一回罪,一定要在王爷面前如实相告,一个姑娘家,这样随随便便弄脏了衣裳,害得她一大把年
。纪还要东奔西跑,就该对袁淼下手再重一些,以泄她今日之怨气。
刘嬷嬷到了宋府,却连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常欢守在门前,告诉她:“嬷嬷,你太慢了,袁小姐已经回家去了,你们在路上没遇到么?”
刘嬷嬷扶着被马车颠簸得快散架的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她走时,那位宋家小姐催得急,她也担心让袁淼受凉之后钧王会责怪她,便让车夫走的小路,加快了速度,自然就与走大路回家的袁淼错过了。
也就是说,她还得再坐着马车颠回去。
“小姐,您是没看到,那刘嬷嬷的面色也太难看了,青青白白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常欢送走了怨气满满的刘嬷嬷,来到宋知绾面前讲述刚才看到的刘嬷嬷的神情变化,笑得喘不过气,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宋知绾虽然没能看到,可从常欢的描述也能想象那刘嬷嬷的脸色,也跟着笑起来。
只是笑过之后便是忧心,袁淼告诉她,她的这桩婚事,对于现在的袁家来说犹如及时雨。
“我哥哥上次落榜之后就去从军了,我爹爹和娘亲劝也劝了,但他还是执意要去,他说他就不是读书的料子,这么多年随了我爹爹的心愿在书院里荒废了这许多时光,明知道考不上还是要考,如今结果出来,他就收拾了一个包裹,一个人骑着马去了边关。”
如今虽然局势安稳,但大梁边关仍旧有一些游牧民族骚扰不断,是不是就会爆发一场小型战争,也难怪袁父袁母如此担忧。
袁淼的肩头好像压着一座沉沉的大山,将她整个人都压得低沉下去,她秀美的眉眼耷拉着,有一种说不出的愁绪萦绕心头:“他本来定下婚事,还有三个月就要成亲了,如今他一走了之,那家人不愿意一拖再拖,便解了婚约,这桩事本就是我们袁家的过错,因此我爹爹娘亲代替我兄长上门给那家人道歉,那家人性子烈,将此事宣扬出去,我们袁家在外头的名声就越发不好了。”
“还有我长姐,”袁淼叹了口气,她道,
。“她带着孩子归家了,因为姐夫病逝,她不愿意守寡,就带着孩子回来了,坊间传闻我姐姐克夫……我姐夫家只有我姐夫这么一根独苗,我那小外甥也是我姐夫唯一的孩子,我爹爹娘亲劝我姐将孩子给那户人家,往后若是再嫁也使得,可是、可是……”
袁淼面上闪过一抹难堪,想到家中调皮捣蛋的小外甥和寻常见过的姐夫没有一处相似的地方,想起归家的长姐说起病逝的前夫满不在乎的神色,她就觉得遍体生寒。
她怎么敢?怎么能?
“可是什么?”见袁淼神色迟疑,陷入回忆,宋知绾不由得疑惑问道。
袁淼恍然惊觉,她连忙低下头收敛情绪,再抬眼时面上已然恢复平静:“可是长姐她说什么也不肯。”
“之前我姐姐嫁的那一户人家的二伯是兵部尚书,户部和兵部并没有关联,可我姐姐不愿意将小外甥交还给那家的事情终究是惹怒了他们……”
宋知绾懂了,所以如今袁家在京城中的名声跌入谷底,钧王向袁家求亲,这样好的一桩婚事,也能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