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宴将新粮种出自她手的事情告知当今圣上,按照圣上的性子,必然会要见她的,不过早晚罢了。
“等等,”宋知绾忽然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什么?”顾之宴一愣。
宋知绾看着自己身上已经是带过来的最正式,但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仍稍显局促和寒酸的衣衫,有些囧:“既然是宴会,这样是不是太失礼了?”
顾之宴没想到她是在烦恼这件事,一时间哭笑不得,将宋知绾从榻上拉了起来,“既然是我要你来赴宴的,这些东西自然不用你操心,不用担心,都准备好了。”
“玉姑姑,”
顾之宴喊了一声,外头便走进来一个穿青色宫装的女子,眉眼清秀,看上去十分和蔼,宋知绾记得她是在美人娘娘身边伺候的。
“劳烦姑姑带绾绾去梳妆。”顾之宴将宋知绾推向那走进来的女子
“殿下放心,”玉墨笑意温和,又在宋知绾面前福了福身子,“宋姑娘莫要担忧,都交给奴婢就好。”
“如今时辰尚早,等你梳完妆,我们一同赴宴。”顾之宴温声道,“我就在这里等你。”
宋知绾心中的那一丝不安与忐忑便消散了。
为容妃娘娘接风洗尘的酒宴,在御花园旁边的太清池举行。
华灯初上,初春的晚间仍旧寒凉,但室内却是一片暖香氤氲,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舞姿翩动间举杯相贺,席间言笑晏晏,好不热闹。
宴是小宴,除开宫中叫得上名号的数十位妃嫔,还有四品往上的诰命夫人带着家中的女眷,和几位皇子公主,但也有不少人了。
前方夫人们坐大堂,小姐们单独用屏风隔开坐在花厅,宋知绾的座位是顾之宴特意安排的,在稍侧一点的位置,不引人注意,却又离顾之宴很近。
来时忐忑不已,但等真的到了宴会上之后,宋知绾才发现自己多虑了,坐在她的位置上,她压根就看不清上首皇帝的脸。
按理来说,就算宋知绾她爹宋祁正的官职已经是正四品,但京城中四品及四品往上的官员光是登记在册的就是三十多位,宋知绾也还是不够格来参加容妃娘娘的洗尘宴,更别说她还没有长辈带着,但宋知绾是以和七皇子交好的身份来参加的,这就足够引起在场各家小姐们的重视。
“郡主您瞧,那野丫头身上的衣服,居然是浮光锦。”
说话的是刑部尚书家的二小姐赵兰心,她看着前方那个纤瘦笔直的身影,有些嫉妒:“价值千金的浮光锦,居然穿在一个乡下来得野丫头身上,真是糟蹋了!”
“用你在本郡主面前提醒?”
濮献仪牙都快咬碎了,那浮光锦她在母亲面前求了许久,母亲才从外祖母那里给她拿回了半匹,还只能做一件夏天的裙子,可如今那个姓宋的野丫头身上,竟是一整套浮光锦的春装!
赵兰心被毫不留情的斥了一句,登时哑了嗓子,涨红了脸,转头看见濮献仪的样子,心中一惊。
饶是赵兰心习惯了濮献仪的性子,也被她眸光中的怨毒惊到了。
濮献仪憋着气,将和宋知绾的恩怨说了,又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那个野丫头当着容妃娘娘和七殿下的面……”
未尽之言,赵兰心已然明白。
“宋小姐初到京城,不熟悉宫中的路,若是不小心污了衣衫,”赵兰心说着,抬手将面前的酒杯满上,“又没人带路,定然分不清方向,要是不小心误闯了什么地方,发生些意外,也是应当的。”
濮献仪眸光微亮,御花园临近御兽园,本来都是些驯化了的温顺兽类,可年关的时候,番邦送来的年礼里有一头极其罕见的白虎,还没来得及送到城外的狩猎场。
听说那白虎极其凶猛,一口便能咬碎成年人的脖子,更遑论一个九岁的小女孩?
“这是宫里特有的梅子酿,你尝尝味道如何?”
白玉杯映衬着极其艳丽的玫红色,泛着一阵阵清澈的梅花香,宋知绾啜饮了一口,眼前一亮:“好清冽啊。”
“是去年下雪的时候,采下还沾染着白雪的红梅,加上蜂蜜酿成的,今天才刚刚启封。”顾之宴道。
说着,顾之宴凑近一些,轻声道:“只有你和母妃有,他们喝的都是青梅酒。”
宋知绾转头看去,就见离她最近的一张桌上,白玉酒杯里盛着澄黄的酒液,果然是和她不一样的。
“这是宫中一位我很喜欢的厨子做的,”顾之宴给宋知绾介绍桌上的菜肴,“他擅长做西北菜,其中炙烤羊腿做得最好。”
宴席间的酒菜大多荤油极重,等菜上齐了,又大多已经冷了,其实吃不了多少,但容妃想出一个法子,叫用来宴客的小桌上打通一个洞,底下添上炭火,既能烤火,又能保证桌面上菜肴的温度,最适合冬日里的宴会。
宋知绾一面吃着,一面和顾之宴隔着屏风小声说话,“我也会烤羊腿,就是比不得宫中的御厨。”
“等回了随州,我们找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到城外的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