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虎视眈眈,蒋太尉也在一旁注视着,郑容音不管心中如何怨恨,面上仍旧是那副温良柔顺的样子,“无妨,我知道妹妹不是有意的。”
“流了那么多血,大夫怎么说?”蒋太尉神情严肃,问道。
郑容音目光有些游移,看看小葵又看看蒋太尉,抿紧了唇,回道:“大夫说不妨事,就是……”
“小姐!”
郑容音的贴身丫鬟是个模样娇俏的粉衣丫鬟,像是不满意自家小姐的隐瞒,跺跺脚,气道:“您就是不愿意老爷担心,也不该隐瞒大夫说的话啊!”
蒋太尉眉头一竖,郑容音慌忙斥道:“要你多嘴!”
“奴婢就是要说!”那丫鬟看着为自家主子抱不平,一副忠心护主的样子,朝着蒋太尉道,“大夫说伤口虽然不大,可正好磕在那台阶边缘,深深的刺了进去,要是不好,恐怕会留疤。”
那丫鬟面上气愤难当,不敢去看小葵,蒋太尉却是火冒三丈,眸光一凛,对着一旁的小葵斥道:“你看你干的好事!”
“爹!”
蒋承宣上前几步,为妹妹开解道:“小葵并非有意的!”
小葵本就害怕他,先前那已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上前,见蒋太尉一脸厉色冷声呵斥,小姑娘身子一抖,立时就要落下泪来。
蒋夫人一把将女儿护在身后,“方才的情形,老爷您也是清楚的,小葵她还小,又刚刚回到京城,难免生疏害怕了些,可也不是有意的,我可怜的妙颜,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中,又有那等刁奴在背后恐吓,说什么蒋家不需要她回家这样的鬼话,”
“她一个小姑娘家,在外流落了这么久,定是十分思念爹爹娘亲的,被那刁奴一说,本就十分忐忑不安,可也那样乖巧的行了礼叫了娘亲,老爷就是生性严肃,可见到妙颜,不也是高兴的么?咱们一家四口,好不容易团聚,老爷又何必为着那些小事,伤了情分?”
小事?她差点就毁容了!这叫小事吗?郑容音心头恨得出血,眸光深处闪过一丝怨毒。
蒋太尉虽然仍旧双眉紧锁,但面色已经有所缓和,蒋夫人又看向一旁的郑容音,温声道:“容音年纪还小,虽说伤在了脸上,可这京城里的擅长祛疤的大夫一抓一大把,她年纪又小,正是恢复好的时候,这事是小葵错了,可她不是有意的,容音,如果你心中还有气的话,姨母代你妹妹向你赔罪。”
“娘?”蒋承宣
说着,不顾身旁儿子的阻拦,蒋夫人作势就要向郑容音行礼。
“姨母不可!”郑容音大惊失色,慌忙上前一步,比蒋夫人动作更快的福下身子,急的眼眶都红了,“容音并没有怪罪妙颜妹妹的意思,姨母这样,实在是折煞容音了。”
她随母亲来到蒋府,是蒋夫人心善收留她们母女,母亲去世后,她是蒋府里的表小姐,每日锦衣玉食的养着,全都是因为蒋夫人的缘故,若是就因为小葵无意间将她推到台阶上,为着额头上那一点小伤就要蒋夫人给她行礼道歉,那她郑容音岂不是成了那等忘恩负义的小人?
大梁以孝为尊,她从小在蒋府长大,蒋太尉与蒋夫人虽然名为姨丈姨母,可实际却相当于她的父母,如今就因为一件小事,蒋夫人给她屈膝行礼,若是传出去,她温婉贤良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从此以后若是旁人想起来,也只会说她是个不记养恩,嚣张跋扈冷心冷肺的人了!
蒋夫人这一招属实厉害,四周下人们看郑容音的眼色已经带上了鄙夷和轻蔑,就连蒋太尉也是斥了一句:“好了!”
“你是长辈,向晚辈行礼成何体统?”
蒋夫人本就没打算行礼,顺着郑容音相扶的力道站起身,红着眼眶,满眼心疼自责的看着郑容音额上的伤口,眸光深处却满是冷意,“可容音额头上的伤……”
“不就是撞了一下么?虽说女孩儿家容貌重要,可小葵也是个小姑娘,能有多大力道?”蒋太尉一挥袖子,有些不耐烦,可看着自家以往总是十分端庄的夫人为着女儿露出这样脆弱委屈的神态,终究是不忍心苛责,再一看郑容音额头上的伤,道,“尽力找大夫医治便是了,小孩儿家,哪里有那么容易留疤?”
竟是这样就轻轻放下了么?她伤得可是脸!
郑容音心中满是愤怒不甘,但不敢显露于人前,只垂首低眉,温顺的退到一边去,“是,多谢、多谢姨丈,多谢姨母。”
听她唤姨丈,蒋太尉拧了拧眉,正欲说些什么,目光扫到一旁的蒋夫人与小葵,就轻轻叹了口气,没在说话。
郑容音见状,失望的垂下眼睛,心中不仅是对小葵的怨恨又深上几分,就连蒋夫人也一并恨上了。
“宋小姐。”
蒋太尉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宋知绾,眸光微深,“宋小姐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了得的医术,真是难得。”
“大人过奖了。”宋知绾规规矩矩的行过一礼,客气回答道。
“外头风大,不如进房间里说话,宋小姐,你救下小葵,是我们蒋家的大恩人,真不知道该如何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