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人自然是将郑容音的话中话听明白了,再看蒋太尉的反应,她眸光微暗,正要说些什么时,忽然觉得不对,低头一看,一旁的女儿竟然面色发白,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不是说病已经快好了么?快八岁了,怎么还叫人都不会?”
看着一旁姿态端庄礼仪周到的郑容音,再看着呆愣在原地害怕到颤抖的亲生女儿,蒋太尉心中刚刚唤醒的一丝怜爱烟消云散,他神情不耐,冷声道:“真是白长了这些年岁!”
“老爷!”
看着丈夫眼中对女儿的不喜与厌恶,蒋夫人不可置信。
蒋承宣本就对郑容音唤蒋太尉爹爹的事情满腹疑惑,又听得自己父亲这样冷言冷语,当即急道:“爹!”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小葵,郑容音还牵着她的手,体贴道:“妹妹的手怎么这么凉呀?可是身子不适吗?”
古嬷嬷说,爹爹娘亲并不喜欢她,她是个傻子,她有病,蒋府里已经有了一位聪明善良的大小姐,她压根就比不上大小姐,她一回去,就会引起蒋府的争端,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小傻子。
小葵脑海里全是古嬷嬷说过的话,她头痛欲裂,看着冷漠的爹爹,看着为她流泪的娘亲,再看着温柔又端庄的郑容音,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尖叫一声,挣开郑容音的手,转身就朝大街上跑去,她要去找绾绾姐姐,她要回家,蒋府才不是她的家!
“小葵?!”
“小姐!”
事情猝不及防,众人皆大惊失色,郑容音摔倒在地,正好摔到台阶上,头一下磕出血来,身边的丫鬟惊叫一声,急忙去扶。
而小葵也已经冲到街上,这时斜刺里正行驶过来一辆马车,车夫躲闪不及,尖叫连连,竟直直冲着小葵撞去!
蒋夫人目眦欲裂,几欲晕倒,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妙颜——”
“砰——”
人仰马翻。
皇宫,乾清阁。
“朕还从未见过,你对哪家儿女孩儿这样在意过。”
皇帝一身舒适常服,看着面前两年未见的儿子,神色温和,又饶有兴味的问道:“那宋家的小姑娘,当真如你说的这般?”
“绾绾果敢聪慧,是儿臣见过的最特殊的女子,”顾之宴眸光微闪,道,“那芋薯,便是她试验多次,才得出产量最多的种植法子。”
皇帝原本是靠在椅子上的,一听说这话,当即就直起了身子,“此话可当真?”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顾之宴郑重道。
宋家的打算,顾之宴也明白,在这京城里,宋祁正凭借芋薯和陕北赈灾一事已然十分扎眼,但要是旁人知道,这芋薯最后的大功臣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儿,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宋家初入京城,太过招摇并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如此,但顾之宴却并不打算将宋知绾隐藏在这桩事之后,就是不能告知天下所有人,可只要告诉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让父皇记得宋知绾的功劳,那就比什么都好。
“儿臣将此事告知父皇,并不是想替她求些什么,只是不愿意这样聪慧的女孩,发现了于天下苍生都有利的粮种,就是因为不愿意太过扎眼的缘故,就不被天下百姓知晓铭记。”
“父皇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君主贤明,必然不会愿意这样的功臣被埋没。”顾之宴目光灼灼,里头的光彩耀人,竟是皇帝从未在这个儿子眼中见过的。
心中兴味更浓,皇帝对顾之宴口中的宋家姑娘更好奇了,走下台阶,问道:“这样的功臣,朕是不是应该赏赐她一些什么东西?或许该给个封号,毕竟粮种一事,非同小可……”
“父皇!”
一听说皇帝要赏赐宋知绾,顾之宴自然是为她高兴的,可想到这本就是自己的自作主张,要是在这紧要关头将宋知绾推上风口浪尖,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即就劝道:“将这件事告知父皇,本是儿臣的好意,虽说您的赏赐对于宋家来说必然是极大的荣誉,可如今宋大人已经升官,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任何事情都过犹不及,赏赐也不在这一时,”
皇帝看他这般着急的模样,难得见到这个儿子有如此鲜活生动的一面,有心逗弄,便故意沉吟一会儿,道:“你来,不是为了你那知己好友的宋小姐求赏赐的么?”
“父皇对她的肯定,便是最好的赏赐了。”顾之宴不紧不慢,温声说道。
这话说得漂亮极了,谁不喜欢高官俸禄金银珠宝呢?可这天底下比那些黄白之物更贵重的东西,便是皇帝的肯定与看重。
皇帝虽然知道这个儿子向来聪慧,这其中难免没有自己的小心思,比如使得那宋小姐得了九五之尊的另眼相看,可比那些所谓的赏赐好太多了,但这又何妨呢?他心中已经对那个对自己儿子有救命之恩,还能发现新粮种,并且能使得向来寡言高冷的顾之宴将其视之为知己好友的宋知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乐意顺着儿子的话。
皇帝心中舒畅,忍不住笑道:“看来那宋家小姐真是个妙人儿,竟然能朕的宴哥儿为她操心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