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蔡知府深深一拜,急道,“下官担忧临县的灾民,这才急着捉拿贼人找回粮食,下官一心为民,行事是急躁了些,可这都是为了临县的百姓啊!”
“都是这个奴才谎话连篇!”他转头看向一旁自知罪责深重逃不过去面如死灰的衙役,恨声道,“这奴才胆大包天,竟敢欺瞒下官,诬陷宋大人,来人!还不将他拉下去,等候处斩!”
有官兵上前来要将那衙役带下去,衙役惊惶失措,连滚带爬跪到云霍面前,哀求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知府大人这般急切,就不想知道这两百石赈灾粮的去处?”云之宴眸光幽深,“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蔡知府面皮抖动,咽了咽唾沫,讪笑道:“是下官疏忽,是下官疏忽了。”
“将人带下去,我亲自审问。”云霍面色沉凝,吩咐道。
蔡知府朝四周的官兵使了个眼色,有两个人正要上前,就听得云霍道:“宋大人?”
宋祁正恍然回神,对上云霍冷沉的眸光,一下子明白过来,抬抬手,原本就护卫在宋府之人左右的家丁就走过去将那衙役拖了下去。
蔡知府心头暗恨,却不敢发作,上头两尊大佛紧盯着,他一个也招惹不起。
“既然有云大人坐镇,那下官就……”蔡知府小心翼翼得看了一眼云霍的脸色,试探道。
“知府大人方才不是还一心为民,惦记着临县的灾民么?”宋知绾微微瞪大眼睛,像是困惑极了,“怎么现在云大人来了,知府大人就想走了?粮食还没找到,事情还没解决,大人这么着急,难道是做贼心虚?”
“你是个什么——”听见是个小姑娘的声音,蔡知府当即怒从心起,可抬头看见七殿下正护在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面前,眸光森冷,他下半截话头就生生咽了下去。
见蔡知府吃瘪,宋祁正心头畅快,但还是佯装生气,斥责了宋知绾一句:“怎么和知府大人说话呢?”
但他眉眼轻松,眸带笑意,宋知绾也颇为配合,装出害怕的样子往云之宴身后躲了躲,见蔡知府紧盯着她,一双眼睛满是掩饰不住的怒意,瑟缩着往前走了两步,怯生生道:“大人莫怪,绾绾从小就爱说实话,若是有哪里得罪了大人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
宋祁正对着蔡知府一拱手,也道:“小女不懂事,还望大人莫怪。”
蔡知府气得几欲吐血,咬紧牙关,勉强撑出个笑脸,“不妨事,不妨事。”
云之宴转头看去,宋知绾眸光狡黠,杏眼里一派纯澈,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还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她并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就对他生疏,那双漂亮的乌瞳里没有寻常女子知晓他身份时的畏惧、疏离,只有亲近,和这些日子,他以云之宴的身份同她相处时不自觉的亲近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心口一松,云之宴微微松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担忧的事情解决了一般,他一直绷紧的脊背放松下来,少年人线条精致的下颌微抬,黑眸里眸光淡漠,从面前弯腰行礼的蔡知府身上扫过去,清清淡淡的一眼,“此事事关重大,蔡知府务必要协助云大人,将盗粮一案彻查清楚,”
“临县数千灾民,可都等着粮食救命,蔡大人,你一心为民,可不要让本殿下失望啊。”
蔡知府如芒在背,一颗心像是泡在苦水里,苦不堪言,他有气无力道:“是,下官一定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有云霍看着,他就是想做些手段,也得掂量掂量自身,他虽身居四品,看上去只比云霍低了一个品阶,可外放在这贫瘠的随州,哪里比得上侍奉在天子左右的尊荣?更别谈云霍身后的平南侯府,还有面前这位七殿下,他惹不起,又没法儿躲,悔不当初,整个人都颓败下来,再无先前的嚣张气焰。
蔡知府带着手底下官兵去住简陋的驿站了,宋祁正经此一事,又喜又忧,忙不迭叫人去给云霍收拾住所,又叫人将桌上的冷掉的饭菜撤下去,再重新置办一桌新的席面。
再回来时,云之宴还和往常那样,和宋知绾一左一右依偎在李氏身边,把老人家哄得眉开眼笑。
宋祁正心中惴惴不安,一见到堂中这副情景,不由得心头一松。
“祖母,您身子不好,那些辛辣的还是要少吃,”云之宴神色如常,亲手给李氏盛了一碗汤。
李氏眸光慈爱,连声道好,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孩子,都如往常那般亲近,不由得心中温软。
她长在乡野,年幼父母双亡,中年又丧夫,一个人把三个儿子养大成人,本就不是那些普通的乡野村妇,她心性开阔豁达,在知道云之宴的身份后,见那孩子还如以前那样待她亲近,也就没有了顾忌,反倒愈发心疼他,小小年纪,虽是尊贵的皇子,可第一次见面那个样子,就知道就是皇子也并不如看上去那样风光。
云霍和云之宴一道在宋府的客院住下了,对于盗粮一案他早出晚归,盘问过那个撒谎的衙役,又去了运送粮食时居住的驿站,只找到了来时的车轮印,并没有去时的印记,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