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陆灏感觉到自己手上一松,掌心里的那只柔夷被女子收了回去。
再抬头一看,燕玲竟然转身朝着一旁聊天的几名妇人走了过去,他看着自己空空荡荡的手心愣了几秒。
“娘子。”
她可千万别乱来啊。
正说得起劲的几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到来,刚想继续说话时,一道冰冷如霜的目光忽然投了过来。
莫名的令人头皮发麻。
一道阴影落在脚下,当她们好奇这来人是谁时,更是惊讶于后者的美貌。
又见她梳了一个妇人发髻,暗中感到可惜,这样貌美如花的小姑娘竟然是个已婚的少妇了。
最后是那位穿着马面裙的圆脸妇人率先开口了,“这位姑娘,请问你是有什么事吗?”
燕玲拉了一张椅子,在她们疑惑的目光中坐下,双手抱胸地打量着几人。
这架势搞得几人有些尴尬,更觉得莫名。
直到女子讽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她们才算是明白了自己何处惹到了此人。
“说啊,你们怎么不继续说了?刚才不是说得很起兴吗?”
几人一阵沉默。
燕玲见她们现在装哑巴了,当即冷哼了一声,目光看着其中一人开口继续说道:
“岑小红等到二十多岁嫁不出去就是陆猎户不厚道?你说这话简直就是离谱,请问是陆灏让她等的吗?”
“换做是你家男人被人莫名其妙缠上了,你也是这样的立场?一个个坐着说话自然是不腰疼。”
“喔,对了。还说什么来着,陆猎户在外面花天酒地?”
燕玲清冷的眸光一转,看向那妇人,“请问是你看见了,还是你看见了?能不能拿出证据,如果不能的话,我就要上县衙告你们诽谤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训斥得几人面红耳赤,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
圆脸妇人一见她们各个都不说话了,顿时气得冒火。
“孬什么?咱们那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小姑娘不成。”
话语落下,圆脸妇人“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恶狠狠盯着燕玲的脸,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我们几个人在一旁说话关你什么事?你是谁?”
燕玲压根就不怕她的愤怒,从容地坐着瞥了回去,“我是谁,我是陆灏的妻子,你说我相公的坏话,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啊……”
在场的人全都被这个答案震惊到,眼前这气质不输给官家小姐的少妇竟是陆猎户的妻子?
他们只知道陆灏是打猎的,印象中猎户应该都是很穷苦的人家,想当然的也以为陆猎户的妻子和她们平日里所见到的村妇差不多。
甚至,还不如岑小红。
可现实却是狠狠地打了她们一耳光,人家陆猎户没有娶岑小红是因为身旁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媳妇儿,自然看不上容貌普通的岑小红了。
在场所有的男人都被燕玲吸引住了,目光不动。
妇人微张着唇,过了好半晌才开口,“你说,你是那陆猎户的妻子?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所以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们道歉了?”
站在她身后的陆猎户被她维护自己的举动所感动,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义父生前所说过的话。
“灏儿你要记住,这女人呐是从男人胸口上取下来的一根肋骨,如果找对了,她会护着你的心脏。”
“相反,如果找错了,那么这根肋骨就会刺穿你的心脏,令你痛不欲生。”
当时的他还不懂得义父这句话里的意思,认为他把女人看得太过重要了。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背景下,女人天生就是弱者,要依附着强大的男人身上才能苟且活下去。
刺穿心脏?
她们压根没有那个机会。
可现在……他忽然理解了,并且找到了那根能够保护自己心脏的肋骨。
陆灏满眼深情笑意的看着那张生动明媚的小脸,她小嘴“叭叭”的维护自己的模样是他见过最可爱的一面。
终于抵不住燕玲说要上县衙的威胁,那圆脸妇人不甘不愿地起身走了过来。
站在陆灏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中屈辱地弯下了腰,“陆猎户,对不起了。刚才是我误会了你,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这个老人家见识。”
哪知她的道歉陆灏压根就不稀罕,也没有放在眼里,男人牵着身旁的小家伙,长腿一迈走向了燕玲的位置。
“娘子,谢谢你。”
他强忍着心底澎湃的暖流,只是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不受控制地微微用了点力气,指节泛白。
燕玲被他捏得有些疼,娇嗔地轻骂了一声,“莽汉,你都是轻点啊。我的手又不是铁做的……都红了。”
闻言,陆灏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误伤了娘子,急忙松开手,“对不起娘子,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