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氏来了，陈管事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一般，拖着两条断腿、顶着满脸鲜血一点点爬过来。
他伸出血手一把抓住了朱氏的裙摆，声音委屈地响起，“夫……夫人，就是他打断了我的腿。”
朱氏低头一看，见自己的裙子上多了几个血糊糊的手印怒气漫卷，抬起脚，绣花鞋一脚踩在陈管事的胸口。
“废物，滚开！把老娘的新裙子都给弄脏了。”
她是抄小路来的，趁着燕玲和老爷等人还在路上，朱氏决定自己亲自动手，将这对父子赶出去才能一劳永逸。
“来人！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穷鬼给我赶出去，还有那小野种也是。”
“是夫人。”
话语落下，她带来的十几个家丁蜂拥而上，团团地将陆灏包围在其中，而后者单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空拳握紧，蓄势待发。
“住手！”
大少爷的声音传来，怒声如波涛狂卷海岸，气吞山河，吓得院子里的众人不敢再动，跪地迎接。
“见过老爷、大少爷、二小姐。”
燕玲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燕芳，一路小跑来到玹儿和陆灏的面前，“相公…玹儿。”
“娘亲。”
小家伙委屈的声音又奶又萌，有些沙哑。
看清他脸上的巴掌印记时，燕玲更是内疚了，她咬着红唇，眼泪猝不及防地从眼眶中滚落而出。
陆灏本是想问她刚才去哪里了，可见她一哭顿时心软了。
这事情与其怪罪燕玲，倒不如怪他自己，是他没有本事保护好他们母子。
“玹儿对不起，是娘亲不好。早知道，我就是看着燕家倒闭也不该出手。”
闻言，燕祎更是无地自容，他冷冽着浑身气息走向陈管事，俊美的面容阴沉如同修罗一般。
“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陈管事看向朱夫人，不敢说话，燕祎心里明白之后更是失望，“母亲，你可知道你这样做只会让我们燕家四分五散？”
朱夫人还是第一次被儿子质问，她显得有些手无足措，捏紧了手帕强行狡辩道：“这哪能怪我？”
“我只是让他去厨房帮忙干点活，谁知道他会犯错？陈管事是我的人不错，可平时惩罚丫鬟的事都是他自己来，与我无关。”
闻言，燕玲转身走了过来，倾城绝美的面容上渲染着一层薄怒，“冤有头债有主，既然陈管事是你的人，那我找你算账应该没错吧。”
“你想做什么？”
她步步逼近，朱夫人一时被少女身上的气势压迫，只能硬着头皮后退。
“自然是——讨债！”
忽然，燕玲扬起手打了朱氏一记耳光，响亮的巴掌声震得她耳膜都开始“嗡嗡嗡”地回音，头晕眼花。
朱氏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颊，好不容易才找着了北：“你竟敢打我？反了你了，我可是你的长辈。”
燕玲当即啐了一口，冷笑回怼道：“呸，你配吗？黄土都快要埋到脖子的人了，竟然欺负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这一巴掌，是我替玹儿打的，你个老不死的贱妇。”
嘶~
别说是南楚国，就算是整个天下只怕都没有庶出子女敢动手打主母的。
燕玲此举乃是“大不孝”的行为，震惊全场。
可她自己却是毫不在乎后果，眉眼冷峭地看向了朱氏，红唇轻启宣布道：“从今天开始，我燕玲和燕家——势不两立！”
轰隆隆！
砰！
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燕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撕碎了，为什么好好的一件事情会闹成今天这个地步？
母亲当初既答应了父亲纳妾，为什么不能容纳一个无辜的二妹？
今日更是对她的幼子做出如此事情，燕玲恨她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终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燕祎无法做到像如二妹这般果断、利落地斩断关系。
他沉默着走了上来，愁绪仿佛乌云一般笼罩在他的头顶，压抑到让他喘不过气来。
“二妹……对，对不起。”
“除了这一句，大哥也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好。”
“母亲确实做得过火了，你走吧，出了燕家还有更广阔的天空。”
“还请让大哥最后一次送你出门，也算是偿还了你结婚时我不在场的礼节。”
因为从明天开始，他要回盛京了。
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燕玲瞬间泪目，她咬着红唇，晶莹剔透的泪珠像是断线的珍珠那般一颗颗地坠了下来，沾湿衣襟。
“好。”
“但是我要求你把那人给我发卖了如何？”
说着，她玉指一横，赫然指向了沉管事，后者一脸的惊慌，磕头求饶：“大少爷，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陈管事是燕夫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