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醒醒,醒醒...”伴随着慈和的声音江时清的胳膊被轻柔地摇晃着,她渐渐睁开眼,头脑浑噩,身体异常疲倦仿佛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思维和躯体都濒临猝死。
老妪慈爱的面容映入江时清迷蒙的瞳孔,她眨了眨眼觉得脑袋更加浑噩了,眼前的人头发盘成云鬓,云鬓上点缀着几枚镶嵌了珍珠的发簪,衣着也华贵,绸面布料折射出细碎的光,说话不紧不慢,眉眼间有股老练的淡和。
“寒山寺到了,请姑娘下辇。”老妪柔声道。
江时清不自觉地伸出手搭上老妪的胳膊站起身下了辇,昨夜下过雨,今日初晴,晨间的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迎面吹来,江时清清醒了点。
“真是可惜了,这么美的桃花都落了一地,姑娘来晚了。”老妪叹息,她的手心细腻温热很容易让人安心。
江时清抬眼,青石板的两侧桃树成林,舒展的枝桠把路的上空都给遮掩起来形成拱桥,粉白的花瓣随风飘扬落在青石板上。青石板的尽头是面橘红色的墙,窑青色的瓦砾,朱红的门扉被推开,一道灰白色的清瘦身影踏上了湿漉漉的石板,竹扎的扫帚轻轻扫开花瓣。
“这清晨的第一炷香最好,等洒扫的僧人把路扫干净,姑娘再去上香。今日寒山寺就姑娘一个香客。”老妪缓缓地转过头发现姑娘一直望着远处,如水的眸子失了神般。
老妪循着姑娘的目光看去:洒扫的僧人已经扫到能看清面容的石板处,青黑色的眉,挺拔的山根,低垂专注的双眸,淡粉色的唇,当真是个极俊俏的和尚和殿上的青年才俊相比也不为过,难怪姑娘看迷了眼。
咳咳...老妪低咳两声,江时清眼睫颤了颤,那洒扫的僧人被惊动停下扫地的动作抬起了头,清透的眼撞上了江时清的,他似乎被惊住了,久久晃不过神,如玉的面颊升起几缕红晕。
江时清脑中一阵轰鸣,心绪动荡,紧闭的心田涌出一股清泉,喜悦而忐忑。只一眼,这副身体的主人便和僧人看对了眼。身体不受控制地踏上青石板,素白的绣鞋踩烂一路的花瓣濡湿了鞋面。
那和尚面容和青莲佛子有几分相像,青鸾曾说青莲佛子是由凡人飞升的,她记得自己看到了海伦的替身娃娃,之后鬼婆突然移过来她就昏迷了。从进入鬼婆的屋子她就一直保持着警惕,挑选娃娃时也在刻意地和鬼婆拉开距离,她是怎么中招的?
她好像回到了青莲佛子飞升前,那她现在的身份是谁?会和鬼婆有关吗?那鬼婆说要她的脸会不会趁她昏迷偷偷剥皮!
真是让人头大,青鸾的身份该不会要作废了吧。
急也没用,江时清定了定心神,现在她更像是进入了某种特定的环境里,她的灵魂跟着身体的主人被动经历主人的过往。
身体的主人气喘吁吁地停在和尚面前。
那玉面和尚垂下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见过迦南施主。”
“你知道小女!”迦南开心地睁大了眼,面露喜色又觉得自己举止有些不矜持羞红了脸。
和尚:“昨夜主持已经吩咐过今日会有贵客来,寺庙会封闭到施主离开。”他说话时语调恭敬,眼里的热意褪去。
迦南有些失落喃喃道:“原来是这样。”不知怎地她觉得和尚有些冷淡,不由解释道:“小女今日来祈福,本该和平常香客一样,但嬷嬷她们太担心小女了提前通知了贵寺,给贵寺造成了干扰是小女的不对,今日的香火钱小女会补上。”
“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和尚欠身退到路旁,刻意避开花瓣“施主万金之躯自是要以安全为重。”
“辰时将到请施主入内,勿要误了时辰。”
寒山寺坐落在姑苏城外,位置偏僻,香火稀缺。迦南从盛京出发一路南行遇佛就拜,连着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才到这里。舟车劳顿积压的疲倦在看到和尚的瞬间全都消弥,她见和尚的第一眼就有种宿命般的感觉。
迦南痴痴地望着和尚,鼓足了勇气问:“大师可否告知小女姓名。”
她问得这样直白,和尚不自然地别过脸,脸色微红抿紧了唇,迦南忐忑又固执地等着,奴仆们已经跟上来,和尚道了声阿弥陀佛才回道:“小僧法号青莲。”
得到回复,迦南才松了口气和仆人入了寺,进门前回了头,那和尚没在扫地也在看着她,匆匆对视了眼就别开了眼。
沐浴焚香后迦南跪在佛前心绪依然不稳,她拿起香郑重地叩了头心脏怦怦跳,烂熟于心的祈福词念得磕磕绊绊。后来她也总怀疑南召国的灭亡是否和她今日的不诚心有关。
听着沉重的钟声,迦南才慢慢静下心来。
主持和一众僧人和她一起祈福,一系列礼节行下来后已经到了午后。按照规矩,接下来就是用斋的时间。
迦南和僧人同坐一堂,负责送饭的僧人把斋饭送上来,嚒嚒试吃之后迦南才动筷。青莲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用餐,迦南一眼就发现了对方,即便在别人眼里他是那样不显眼。
寒山寺香火不盛,有些佛像外层的金漆都剥落了些,连夜补了漆遇了雨没干透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备的斋饭比平日的好上很多,送到迦南面前的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迦南吃了一口,油水都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