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来,说什么要多保重身体,扶贫不是这么扶的,榜样也不是这样当的。
马上入冬了,好歹种子播进土里了,万事开头难嘛,村民经常会去村东头看新鲜看热闹的,主要是看城里人怎么种地,不是学习,而是纯娱乐消遣,特别是那个武痴武二娃,整天来找自己切磋武功,抢走甚至扔掉自己锄头,要和自己打擂,最后高书记实在忍无可忍,一铁砂掌拍在武二娃大腿上,让世界安静了三天,三天过后,武二娃又生龙活虎的来找高书记切磋,说什么,自己是隐藏高手,不分个高下,就不罢休。
再加上一个神经病大叔在旁边嚷着要卖儿女给自己,磕着瓜子的妇女,抽着烟的无齿老大爷们,每天仿佛都过得很开心很充实,一点都不相信这块地里能刨出真金白银来。
十月寒风加衣裳,高书记也是凡人,萝卜苗发出来的时候,他回家准备拿了一些过冬的衣服,他爸爸知道自己儿子是去下乡搞扶贫工作,看得瘦成没个人样的儿子,高妈妈苗翠兰就一阵心疼,心想,自己两口子累死累活供出来一个大学生,结果还回到农村去种地,说好听点是扶贫,说难听点,就是把自己儿子边缘化,最后耗尽青春,一无是处。
夫妻二人都不相信自己从来没有搞过农业下过田土的儿子可以在土里挖出一个金娃娃,难过之余,也别无它法,只能忍气吞声,高书记是明白人,知道爸妈的心情,她们一辈子的心愿就是,让自己光耀门楣,让高家在这个小区可以挺起胸膛做人,不要像他们一样,做一些别人看不起的底层工作,每天扫马路,搞环卫,拿着微薄的收入,这就是夫妻二人的日常生活。
“儿子,有什么困难,多跟家里打电话,不要一个人硬扛,实在不行,咱不在那里干,出去做点小生意,也是可以的。”
听到一直很坚挺进政府拿铁饭碗的老爸说出这样的话,高书记有点感动,终于肯让步了。
“老高,咱们儿子知道分寸,不像你,一根筋,好了,老母鸡汤可以上桌子了,今天好好补补,以后也要经常补身体,不要像你经常说的那句,壮志未酬身先死,人死了,啥都完了,晓得不?”
“我知道了,妈,来,你也多吃点鸡肉。”
一夜无梦,临出发之前,高书记在茶几抽屉里搜出两张一块钱纸币,习惯扫描试试能否升级,结果令高书记大大失望,一第一选择,消耗一百元升级成十万元,支付一千块钱,升级成一百万,支付一万块钱,直接升级成一个亿。
我去,真它娘的晦气,升级成一个亿能花出去吗?升级成十万也花不出去,这玩意儿,还真是帕金森综合症患者造出来的。
坐公交车去来凤镇更加颠簸,好在老司机驾驶技术过硬,高书记没有吐,只是有点点晕,也许是条件反射,有点晕车就让高书记想起了来凤镇的肥肠鲫鱼,确实有奇效,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板在鱼汤里加了一些晕车药。
到站下车七弯八拐后,高书记找到了那家吃过一次就忘不掉的来凤镇肥肠鲫鱼,好巧不巧的,高书记居然发现老姜叼着牙签从鱼馆里出来了。
见面不打招呼说不过去,况且老姜有恩于自己,虽然不知道他工作进度怎么样,但高书记看得出,姜太顺比来扶贫之前略微胖了。
“嗨,老姜,好久不见。”
“哟,我说是哪个,原来是小高呀,啧啧啧啧啧,人都脱相了,这么拼命干啥子?你以为你是拼夕夕呀?得了,以前算白教你了,走,进去哥陪你喝几杯。”
女老板依旧非常热情,生意似乎比上次还兴隆,食客满满,可姜太顺有办法,硬生生让老板把预留的包间让给了高书记。
鱼上桌后,开始喝啤酒,一杯下肚后,姜太顺的话就更多了:“兄弟,你不知道,就你这样的干法,早晚得成烈士,把你的黑白照片往咱会议室的黑白上一贴,哈哈,你就永垂不朽名留青石了,石是石头的石,不要怀疑我的酒量,我,普通话发音非常标准的,兄弟,我劝你别玩命,你玩不起,看看哥,不是老子吹,靠山村哪个村民不来巴结我,嘿嘿,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只在村委会上说了一句,谁想成为下一个赵雅赵老板,十天之内写份书面报告给哥,嘿嘿嘿嘿嘿,你猜后来怎么着,什么鸡蛋牛奶的,哥都拒之千里之外,现金,转账,哥也不要,懂了没有,哥要的是那个,好了,喝酒喝酒,喝高了喝送你回向阳村。”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