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孩，怪让人心疼的，所以就走动了几回，让她妈把学校问题解决前，中午让小尔来我们家吃饭。”
“结果她妈还没说话，她先不同意了，觉得不能白吃人家的，但一孩子能吃多少，收钱我们也不好意思，最后协商，让她来我们家帮忙干活，用自己劳动换饭吃，她才同意。”
李德智说到这，叹了口气。
樊尔见气氛有些感伤下来，启唇道:“我当时脸皮不厚，所以不好意思，但我现在脸皮厚了，我待会吃完就走，才不帮忙你们干活。”
“你闭嘴，不准说话。”见刚有点气氛，就被樊尔打搅了，李德智瞪向她道。
“师傅，菜不香吗，你再不吃，我吃完了，你别聊以前的事了。”樊尔看向李德智撒娇。
樊尔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怎么喜欢听别人说起这些事情，就有种……自己好像很惨的感觉。
就感觉怪别扭的，虽然并不是在说她的坏话，但就是很别扭。
“你吃你的，吃完就撤，别打扰我和你师傅聊天。”狄忠国看向樊尔道。
樊尔:“……”
他们是在聊她的事情吧，为什么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樊尔觉得自己好悲伤。
“老哥你继续说。”狄忠国对李德智道。
李德智抿了口酒，继续说:“那时候我已经退休了，退休后，我跟小区里几个爱好乐器的老朋友组了个中式乐器队，平时就受邀老城区各个社区活动，去拉拉曲子，赚点小钱。”
“和小尔熟了后，她听说我拉二胡能赚钱，就来问我能不能教她，能不能带她去表演，去赚钱，她很会学东西的。”
“我当时觉得这小孩又逗，又心疼，虽然这种事情，在我们那个年代都很正常，但当时的年代已经变化了，大部分家庭的孩子，都被爸爸妈妈娇宠着，大家都是想着跟父母要点什么，而她去想着省钱、赚钱。”
“我教了这孩子，刚开始是出于好玩，后面是发现，她真的很会学东西，一首曲子我拉两遍，她就能上手，拉的可好了，说起这，还有视频的，是当时社区录得，后面我要了视频，存放在电脑里，老弟，你要看看吗？”李德智问狄忠国。
狄忠国立马点头:“当然看，老哥。”
李培培虽然不太懂怎么回事，但听说有樊尔小时候拉二胡的视频，她立马道:“爷爷，我也要看。”
本来沉默吃饭的樊尔，差点被噎着。
她小时候拉二胡还有视频？
这一个两个都要看，樊尔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她咽下嘴里的饭道:“看什么，不就拉二胡吗，有什么好看的。”
“你闭嘴。”狄忠国看向她道。
李德智看她一眼道:“你今天没有话语权。”
樊尔:“……”
后悔，樊尔现在的心里就是后悔，早知道她就该拉老爷子回去。
于是这三个人，饭也不吃了，去了卧房，打开电脑，准备看樊尔以前拉二胡的视频。
“张奶，你能阻止阻止我师傅吗？”樊尔问张百合。
张百合疑惑:“阻止你师傅干嘛，这不挺好的嘛，跟你外公分享你小时候的事，你不想和亲人分享你小时候的事吗？”
樊尔被张百合问的沉默，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樊尔倒不是不想分享她小时候的事，她只是不太想分享……自己过得很辛苦这件事情。
就像突然要剥开自己的内心，告诉大家，她这个人，其实并没有那么开心。
她的每一份开心，都是踩在自己破碎的心上在跳舞，鼓励自己能够更好往前走。
“一个很快乐的人，却并不愿意分享自己的内心，因为她的心里藏了很多不快乐的事。小尔，但那是你的亲人，如果你不愿意和他分享你的内心，你们之间就永远存在一层横沟。”张百合慢慢的说。
樊尔抿了抿唇，放下碗筷，突然站起身:“张奶奶，让我自己待一会儿，好吗？”
张百合看着她，点点头:“去吧。”
樊尔从李德智的家里出来，在走廊走了走，走到楼梯前，往楼上走去。
从楼道，可以听到各家各户的声音，炒菜声、水声，还有鞋子踩着地板的声音等等。
这栋楼有六层高，樊尔来到顶楼大平台。
这里的顶楼大平台是公共场所，平时各家各户会上来晾晾衣服、被子这些。
樊尔熟练的来到楼顶围墙前，爬上去，在上面坐好。
最近京都天气没有上升，反而又降了几度。
白天可能感觉不强，晚上就能彻底的感受到，尤其楼顶平台，处于高处，时不时还有寒风掠过。
她这边有外套，却没有里衣这些，所以樊尔穿的并不厚，现在被风一吹，她冷的有些发抖，但她脑子里却冷的格外清醒。
她低头往下看着，下面灯光与黑暗交汇着，构成这个世界，光与暗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