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北狄九皇子进宫了。”
顾晏刚琢磨出点儿门道儿来,摩多的消息就传了回来,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摩多在这个时候挑明身份,想来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顾晏暗道一声不妙。
他腾得一下子站起身来。“备马!”
“这么晚了,侯爷要去哪儿?”陶让愣了愣,紧跟了上去。
顾晏薄唇紧抿,舌尖从牙缝轻轻刮过,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这个模样,与平时温润谦和的太傅大相径庭。
他没有接话。
上了马之后,径直入了宫。
小皇帝听了宫人的禀报,立马将他传进了承恩殿。
“太傅这个时辰进宫,可是有什么急事?”
顾晏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大殿,并未见到意料中的那抹身影,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收回。他定了定心神,斟酌着和开口道:“突然想起一桩悬案,方才偶得了些线索,故而迫不及待入宫,想向陛下求个恩典,容许臣入甲库查阅一番。”
小皇帝还以为他是为了北狄九皇子的事而来,稍稍感到意外。“不知是哪一桩悬案?”
“事关先帝。”因为殿上还有其他人,顾晏并未说的太明白。
小皇帝神色一凛,抬手将殿内伺候的人全都打发了出去。
“太傅怀疑父皇的死另有蹊跷?”小皇帝是个聪明人,思索片刻后便有了结论。
顾晏称是。“先帝被逆贼所伤,险些危及生命。但好在太医院医正医术高明,于阎王爷手里将先帝救了回
来,休养了一段时日,眼瞅着伤口慢慢愈合,却在醒来之际暴毙......”
“尽管当时有不少人质疑,然战事吃紧无暇顾及,终因没有确凿的证据不了了之。”提前过去的种种,顾晏的双眸便不由自主地染上了阴翳。
小皇帝的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之前听长公主隐晦地提过一句,还以为只是谣传,没想到竟是真的......”
先帝的死一直是个谜,各方势力讳莫如深,都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其中真相,一瞒就是好些年。
小皇帝气恼地一捶桌子。“若不能替先皇报仇,枉为人子!”
“陛下圣明。”顾晏拱手。
顾晏是郭公公亲自送到殿门口的,由此可见小皇帝对他的尊崇。
“这是陛下的手谕,有了它,太傅便能自由出入甲库。”郭诚笑容可掬地呈上一份文书。
顾晏伸手接过,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北狄派了使臣入京?”
郭诚微微一愣,继而压低声音答道:“回太傅,确有此事。”
“哦?”顾晏眉眼低垂,尾音上扬,似在等着他的下文。
郭诚顾了顾左右,见无人靠近,上前一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此事,陛下甚是为难,太傅可有法子能替陛下分忧?”
顾晏一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副不骄不躁的模样。“北狄狼子野心,此例不可破。”
“太傅说的是。可万一闹到金銮殿上,势必要议上一议。万一被有心之人利
用,难免误伤。陛下的意思是,最好能私下解决。”
郭诚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透露帝王的心思,自然是经过了小皇帝同意的。
顾晏回头望了望身后森严的宫殿。“知道了......”
有了皇帝的手谕,顾晏顺利地进了甲库。
负责镇守甲库的书吏弓着身子上前作揖,态度十分客气。“不知太傅大人想要查阅哪一年的卷宗?”
顾晏头一次来这里,他立在门口审视着这座建在水上的圆形建筑,好一会儿才答道:“三年前,关于南边战事的所有卷宗都取来。”
“这......”书吏感到有些为难。“大人吩咐,下官不敢不从。只是,大人所说的相关卷宗加起来足足有上千卷,怕是一间屋子都堆放不下......”
“无妨。本官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儿查阅。”
见他坚持,书吏只得从命。
一声令下,整个甲库里能调动的人手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循着年份一一翻找过去,但凡跟战事沾边儿的卷宗全都被取下,一摞一摞地送到了顾晏面前的书案上。
顾晏挑了个空旷的地儿,随手拿起一册慢条斯理地翻阅着,显得耐心十足。在看到第十卷的时候,他的目光锁定在了其中一页。
这卷宗里记录的便是当年参与战事的将领名字。
顾晏一行一行看过去,手指下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地敲击着,表情渐渐凝重。
凌家军!
因为延误军令,致使援
军迟迟未能赶到,太子率领的先锋军于野狼谷陷入逆军***围,孤立无援,最终全军覆没。凌家军为此背负上了千古罪名,被大禹除名!
凌家因此获罪,负责传讯的二公子凌云更是被处以极刑。
从此,凌家一蹶不振,举家迁往岭南,家中子弟再无一人入朝为官。
“醉酒误事,延误战机......”顾晏默念着这一行字。
简直狗屁不通!
凌家军在军中颇有威望,纪律严明,又怎会在战事吃紧时醉酒!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