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睡了一路,到庄子门口才悠悠转醒。
此时,日头正盛,文鸳打了纸伞站在外头,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下了马车。而原本应该在马车里的顾晏,却不知去向。
沈嫣忍不住好奇。“他去哪里了?”
“鬼卫抓到一名刺客,驸马正带人审问呢。”惊鸿扶着她往庄子里头走。
“刺客?”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就在主子睡着的时候。”惊鸿答道。“主子猜猜看,那刺客是谁?”
沈嫣没怎么多想。“孙怀?”
惊鸿:.......
“主子英明。”惊鸿佩服地说道。“正是孙怀!”
“驸马在何处审问?”沈嫣又问道。
“在庄子里的柴房。”惊鸿指了指身后的宅子。
沈嫣突然来了兴致。“走,带我去瞧瞧。”
“这......”惊鸿有些犹豫。“那种腌臜场面,恐污了主子的眼......”
“无妨。”沈嫣不欲多说。
她只想听听那孙怀怎么说。
究竟沈媱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不惜替她卖命!
惊鸿拗不过,只得叫鬼卫上前带路。
柴房位于整个庄子的西南角,地处偏僻,绕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沈嫣到的时候,柴房里倒是十分安静,只有连个戴着鬼面的鬼卫守在门口。
见到沈嫣过来,鬼卫们恭敬地抱拳行礼。“见过长公主。”
“审得如何了?”她随口问了一句。
“他......什么都不肯招。”鬼卫对视一眼,答道。
“可用过刑了?”沈嫣并未急着进去。
两个鬼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沈嫣见他们为难,心里大概有了数。“我能进去问他几句话么?”
两人反应倒是挺快,直接让出一条道儿来。
长公主驾临,谁敢拦着?
沈嫣向前跨了两步,而后停了下来。“驸马呢?”
“主上带人去后山打猎了。”
沈嫣扬了扬眉,没再多问。
顾晏的行踪素来神秘,他想让她知道的,自然会主动交代。
推开略显潮湿的木门,柴房里果真五花大绑着一个人。那人一身浅蓝色的衣衫,头发凌乱,脸颊青紫,嘴角带着血渍,看来是被揍得不轻。
沈嫣不可能站着问话,惊鸿一早就叫人搬了把椅子过来。待落座之后,她也只是打量着狼狈不堪的孙怀,没有开口。
孙怀挣扎了许久,却始终无法摆脱绳索的束缚,最终只得认命。“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孙侍卫。”沈嫣唤了他一声。“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行刺本公主?”
孙怀抿着唇,没有吭声。
惊鸿见他这副模样,气得直咬牙。“放肆!长公主问话,你就该老老实实回话!”
孙怀听到长公主这个称谓,眼神越发不屑。“不过是个庶出,有什么资格被尊为长公主!”
“你!”惊鸿气得想要上前抽他几棍子。
沈嫣却一脸泰然,仿佛没听见他话里话外的嘲讽。“是啊,本公主何德何能,被让皇帝看重,尊为长公主。论出身,我比不得凤华;论亲疏远近,也不及他们血脉相连。可那又怎么样呢?皇上似乎更喜欢我这个长姐,非要给我这份尊荣呢......”
不得不说,沈嫣这一番“自谦”的话当真是毒,孙怀听后不由气得脸红脖子粗。
琼华公主太不要脸了!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配不上长公主的称号,又处处拉踩凤华公主,将她贬得一文不值,以此来烘托自己的得宠,简直就是杀人诛心啊!
他一个外人听了尚且都气不过,若是当着凤华公主的面儿说,她怕是要气得呕血。
想到自己心爱之人被人如此践踏,孙怀的眼睛就直喷火,恨不得扑上去跟沈嫣同归于尽。可惜,此刻他被死死地绑着手脚,根本无法脱身。
“多行不义,会遭报应的!”他气得大喊。
沈嫣点点头,深表赞同。“是呢,这人啊还是得心存善念......不然,落得跟凤华一样的下落,啧啧......着实可怜......”
孙怀哪里听得这些,当即喉头一哽,喷出一口血来。惊鸿当即挡在了自家主子面前,免得沾染上那喷溅的血液。
沈嫣见差不多了,缓缓站起身来。“说实在的,凭你的能力,原本可以有大好的前途。可惜偏偏鬼迷了心窍,跟了那样一个主子......”
孙怀匍匐在地,浑身都在颤抖。“不许你这么说她......”
说着,又呕出一口血来。
沈嫣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废了他的武功,把人放了吧。”
“啊,为什么要放,他可是要杀主子您呢?!”惊鸿很是不解。
“杀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弃子,对我没有任何好处。倒不如留他一条性命,让孙家欠本公主一个人情。”沈嫣并非烂好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而且,我也想看看,凤华在知道他没了武功之后会怎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