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府醒来时,人已经在府衙的后宅了。
白夫人看着他睁开眼睛,立马哭着扑上前来。“老爷,你可算是醒了!是哪个天杀的要害你啊,真是胆大包天啊!”
白知府看了看杵在门口的鬼卫,险些又吓晕了过去。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他当即喝止了白夫人的胡说八道。“我已经够烦了,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白夫人何曾被他这么对待过,先是愣了一愣,继而拧起他的耳朵破口大骂。“姓白的,你翅膀硬了,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若不是我韩家打通关系,替你谋了个官职,你到如今还在老家种地呢!怎么,当了几年官,就把韩家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了?亏我这些年用嫁妆贴补家用,你对得起我吗?”
白夫人一边哭诉,一边拿着枕头就朝着白知府砸,下手没有半点儿犹豫。
可见,平日里,这种事早已是家常便饭。
白知府因为欠了韩家的恩情,可没少被韩氏拿捏。
可在经历过一回生死后,他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不想再任由韩氏操/控他的人生了。
这一次,他反抗了。
男子的力气本就比女子大,就算他刚醒来,可想要对付韩氏这样的女子还是轻而易举的。他稍稍用了几分力气就将韩氏推倒在地。
韩氏不敢回信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你推我......”
“泼妇!”白知府大声骂道。“我忍了你这么些年,该报的恩早已报完了!”
“是,当初我的确受过你们韩家不少恩惠,可能坐到知府的位子,是我凭真本事得来的,跟你们韩家没有半文钱关系!”
白知府受欺压多年,心中积压的愤懑早就满溢了。这一次发作起来,自然格外的震撼,吓得韩氏都不敢开口了。
“你摸着良心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可亏待过你们韩家,又为你们韩家擦过多少次屁/股?!你们仗着我是个官身,肆无忌惮地挥霍,在外头四处败坏我的名声,我可有说过什么?”
“你们拿着所谓的恩情,一次又一次的逼迫我,要这要那,你们可有替我想过?有朝一日,若被人揭发,告到京里去,我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啊?!”
“整日就知道惹是生非,什么正经事都不干!有这样的亲戚,我面子都丢尽了!”
“你怕是不知道别人在背后是怎么说我的吧......不,你又怎么会在乎!反正,挨骂的又不是你!”
“女子出嫁,夫为妻纲,可你呢?处处都要压我一头......”
白知府越说越顺畅,竟将多年来所受的委屈一股脑儿地讲了出来。当真是听着伤心,闻者落泪啊。
门口的鬼卫都忍不住替他鞠了一把同情的泪水。
这知府大人,真是好苦一男的!
韩氏跌坐在地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没想到,老实巴交的白知府,竟也有这么硬气的一面。对上他那双要吃人的眼睛,韩氏突然就有些怂了。
人嘛,都是欺软怕硬的!
白知府发泄够了,缓缓地掀开被子下了床。
“我被你们害惨了!”白知府路过韩氏的时候,眼神里满是绝望。
他好不容易才混到知府这个位子,还想着借势往上挪一挪呢,却因为韩七闹得那么一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莫说是升官了,这官帽怕是都要不保。
想到这里,白知府不由得悲从中来。
韩氏见他径直往外走,忽然想起被丢在牢里的韩七,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腿。“老爷,你这是要去哪儿?算妾身求你,救救琦儿吧!”
韩七公子,大名就叫韩琦。
“琦儿,琦儿,你就知道琦儿!你眼里可有我这个夫君,有我白家的一双儿女!”白知府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要为韩琦脱罪,越发恼火。
“可是,琦儿是韩家这一代的独苗,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怎么跟家里交代啊......”韩氏哭哭啼啼的,再也没了之前的凶悍。
“他得罪的是公主,死一百次都够了!”白知府甩开她的手,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白大人请留步。”守在门口的鬼卫拦住了他的去路。“主子吩咐了,你不得离开屋子半步。”
“还请代为通禀,白某自知有罪,请求公主让下官戴罪立功。”白知府左思右想,觉得想要挽回这一切最好的法子就是来个大义灭亲。
只有罚了韩琦和韩家人,公主的气应该就会消了。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可惜沈亚不吃这一套。
她已经命人在各城门张贴了告示,说是代天子南巡,遇不平之事,一旦查证皆要严惩。有含冤的苦主,可以到知府衙门告状。一经受理,三日之内会将凶手捉拿归案。
杭城百姓听闻这个消息,立马四处打听它的真实性。
一开始,百姓们忌惮白知府的势力,不敢当真,就怕公主离开之后,遭受报复。但随着韩琦的下狱,白知府被扣押,越来越多的状纸呈到衙门,那些被恶霸们欺负过的人纷纷前来诉苦。
短短几日,知府衙门的大牢里便人满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