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顾晏所料,这一趟南下之行其实并不顺利。光是大大小小的刺杀就不下十次,还不提那些尚未来得及动手就被镇压下去的。
沈嫣因为与他同行,少不得也受到牵连。
好在皇帝派了暗卫跟着,又有冥殿鬼卫一路相护,除开受了些惊讶,其他倒是无碍。
只是,这么一直被骚扰也不是办法。最终,顾晏决定来个金蝉脱壳,暗度陈仓。到了下一城,他将一行人化整为零,分四个不同的方向出城。这四队人马各自护着一辆马车,无论是规制还是穿着都一模一样,离得稍远一些根本就无从分辨。
这样一来,不但分散了杀手们的注意力,也将自身隐入了暗处。
敌在明,我在暗,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待四路人马离开后不久,又有一辆不起眼的乌篷马车哒哒哒地出了城。这辆马车十分低调,除了赶车的车把式,就只有顾晏和沈嫣两个人。
惊鸿和文鸳,他们都没带上。
起初,文鸳怎么都不同意。“主子身边没个人伺候怎么行!”
沈嫣道:“你家主子有手有脚的,又不是吃不了苦。”
待她说完,顾晏又补充了一句。“有我在,你们大可放心。”
文鸳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玄武给拎走了。“主子发了话,你难道还能违抗不成?走走走,等到了杭城再跟主子汇合便是。”
就这样,文鸳和惊鸿被打发得远远儿的。
顾晏说话算话。
这一路上,她将沈嫣照顾的很好。
两人换下华丽的衣裳,假扮成南下探亲的小夫妻,还易了容,好几次杀手跟他们擦肩而过都没认出他们来。就这样,两人一路游山玩水,无惊无险地到了苏杭。
沈嫣见惯了北方巍峨的城池,高耸入云的大山,头一次见到江南一带的水乡,不由得看花了眼。小桥流水,映日荷花,还有西子湖畔的杨柳,无一不别致,充满了江南独特的韵味。
泛舟湖上,吃着清甜的莲子,吹着湖上的微风,沈嫣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傍晚时分,夕阳渐渐落下,顾晏拿了件披风给她系上。“夜里风大,别着凉了。”
沈嫣脸蛋红扑扑的,看着格外诱人。“已经入夏,不冷。”
“那也不能大意。”顾晏不由分说,帮她系好了带子。“听船家说,西湖醋鱼是一绝,要不要去尝尝?”
沈嫣光是听菜名嘴里就开始分泌唾液。“还要点上一壶花雕酒。”
“你什么时候也贪念起美酒来了?”顾晏轻点了点她的鼻头。
沈嫣对着他的笑容愣了愣神。
这位爷平日里总是冷着一张脸,笑起来可真好看呐!
什么冷面阎罗,那都是浮云。
“怎么了?”顾晏故作不知地问道。
沈嫣回过神来,撇开头去。“没什么......对了,玄武他们呢,可到杭城了?”
顾晏如何看不出她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也不说破。“昨天收到飞鸽传书,说是晚两天才到。”
“怎么会晚?”沈嫣蹙起眉头。
他们可是比她早出发半天呢。
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因为要引开追兵,所以绕了些路。”顾晏解释道。“他们都没事,你别担心。”
沈嫣一向重视那两个丫头,顾晏自然会让人护着她们。
沈嫣听他这么一说,稍稍安了安心。
距离杭城五十里地的一个小镇,惊鸿和文鸳正挨个给受伤的侍卫包扎。
这一路上,刺杀就没停止过,来了一拨又一拨,怎么都杀不完。
文鸳算是真正见识到了顾太傅跟驸马爷做人有多失败,竟招惹了这么多的仇家!
“嘶,轻点儿,我的姑奶奶。”陶让被碰到伤口,不由疼得龇牙咧嘴。
惊鸿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谁叫你逞能的!明明可以躲开,非要跑过来!”
“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受的伤都是为了谁?!”陶让皱起眉头,满脸的委屈。要不是看到她被人偷袭,躲开已是来不及,他才硬生生地替她挨了一刀。
“我让你救了吗?”惊鸿冷笑着说道。
这两人见了面就跟炮仗似的,针锋相对,谁都不让着谁。
文鸳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惊鸿,怎么说话呢!人家好歹救了你!”
惊鸿撇了撇嘴,到底是没再吭声。
“还是文鸳姑娘懂得心疼人。”陶让好死不死地来了这么一句。
惊鸿顿时气炸了。
她将手里的布条往地上一扔,起身就走。“你爱找谁找谁去,姑奶奶不伺候了!”
竟然敢嫌弃她不够温柔!
文鸳不禁愕然。
这两人,还真是欢喜冤家。
一个直肠子,口没遮拦;一个嘴巴笨拙,专挑姑娘家不喜欢的说。
唉,真是愁人!
“她怎么又生气了?”陶让眼睛都直了。
文鸳摇了摇头。“陶侍卫还是好好儿反省反省吧。”
说完,转身离开去哄惊鸿去了。
一旁的玄武放肆大笑。“平时看着不是挺机灵的,怎么到了姑娘跟前就笨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