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心里有事,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更何况她还答应了要帮冯夫人回冯家,总不能失信于她。
她打起精神来洗了把脸,便将惊鸿唤了进来。
“冯府的事,打听得如何?”
说起这个,惊鸿就是一肚子的牢骚。“那冯府的下人可真是难缠,奴婢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听到了一些眉目。”
沈嫣倒了杯水,示意她先润润嗓子。
惊鸿在外头跑了半天,嗓子干得要冒烟儿了,所以没有客气,仰头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喝完,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厚着脸皮又要了一杯。
沈嫣待下素来宽厚,更何况是对她忠心耿耿的惊鸿。
玉手执起茶壶,亲自为她满上。“慢些喝,没人催促你。”
惊鸿憨厚地笑了笑,再次一饮而尽。
两杯茶水下肚,惊鸿的话匣子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冯府最近遣散了不少的下人,且大都是冯夫人的陪房。按理说,冯夫人才将将下葬,尸骨未寒,冯家就把她从娘家带来的人都打发了,着实太匪夷所思了。”
沈嫣点头。“确实有些蹊跷。”
“不仅如此,奴婢还听说早在冯夫人遭遇意外的第二天,冯府的下人就偷偷去道观里请了道士回来做法。明面儿上是为冯夫人超度,可到处可见镇鬼的黄符,简直太奇怪了......”
“还有冯夫人的一双儿女,在听闻母亲的死讯后,竟不带一丝的悲伤......”
种种迹象表明,冯府是真的有古怪。
沈嫣将这些线索一一列出来,想要从中瞧出一些端倪。
不管怎么看,冯夫人的死都有问题。
她坠马,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有一点她想不通。冯夫人这样的性子,究竟会跟谁结仇呢?而且,还仇恨到非要杀死她的地步!
另外,谁又能在她的马车上动手脚而不被察觉呢?
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萦绕在脑海,让她半刻都不得闲。
眼看着距离约定的时辰越来越近,沈嫣还得想个法子去冯府一探究竟。可冯夫人都已经下葬,丧事也办完了,她要找个什么理由登门呢?
冯府在一众官宅中并不起眼。
冯家能在官宅林立的巷子里拥有一座自己的宅院,那还是托了祖上的福。
冯家世世代代行医,祖上出过好几个御医。
冯大人的医术,便是传自他的父亲。
几代人的努力经营,冯家才积攒出了家底,买下这一座两进的院子,冯家也算是在京城立足了脚跟。但相较于其他世家大族,这院子就显得不够看了。
沈嫣站在冯府的门口,夜风吹动她的衣衫,刺骨的寒气从脚底下钻进来,让她忍不住将手炉抱紧。
顾晏见她一张脸冻得通红,有些不忍。“怎么不穿暖和一些。”
说完,他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的肩上。
沈嫣作丫鬟打扮,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与冯府没有任何来往,冒然登门确实不妥。而且,她也无法跟惊鸿她们解释为何要来冯家。不得已,她只能向顾晏求助。
据她所知,顾晏与冯大人年少时曾有过同窗之谊。顾家落难后,冯老太爷还偷偷地给押解顾家的官差塞过银子,试图让顾家的人日子能好过些。
冲着这份恩情,顾晏待冯家人还算客气。
先帝中箭,几位太医伺候在侧,最终却还是没能救活。太后为此勃然大怒,要斩杀了这些御医,是顾晏站出来保下了他们。
这些御医当中,就有冯大人。
冯夫人新丧,顾晏因为忙着皇帝交给他的差事,无暇分身,只让府上送来了丧仪,并未亲自到场。但他派人前来吊唁,已经是给了冯家天大的脸面了。
要知道,顾晏素来不喜与人结交,许多邀请的帖子他看都不看就直接推掉。
冯家能得他一句关照,那也是极为幸运的。
沈嫣想着,他肯定有法子带她去冯家一探究竟。所以,就叫人去隔壁传了话。没想到,顾晏还真就来了。沈嫣没有瞒他,表明自己是怀疑冯夫人的死。
顾晏问她为何会想要打听冯府的事,沈嫣胡乱编造了一个理由。“冯夫人品行高洁,乃当世女子的楷模。她死的不明不白,我自然想要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顾晏听完这里有,倒是没再追问。
只是,正儿八经地上门拜访不是他能做的事情。于是,他换了另外一种法子。那就是等天黑之后,带着她悄悄潜入冯府。
沈嫣为了不被人发现,特地找了文鸳的衣裳换上。
文鸳只当自家主子是想跟顾太傅出门,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才需要这样装扮,没怎么多想就帮她张罗好了一切。
这般的信任,着实令沈嫣汗颜。
不过,她来不及想太多,就被顾晏带出了府。
入夜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