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外书房
顾晏退下一身喜袍换上朱红色的朝服,神情严肃。
“消息可靠么?”他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一股浓浓的杀气。
“承恩殿一个时辰前传了太医,章华宫那位也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秦云道。“门口的小德子是承恩殿伺候的,应该错不了。”
秦云身为顾晏的贴身侍卫,且目力过人,承恩殿的宫人他大都有印象。
这个时辰,宫里还派人来请,想来是真的出了大事。
顾晏冷着一张脸,显然有些不高兴。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因为一道旨意他被急诏入宫,不得不将公主一个人冷落在后院,这是何等的遗憾跟憋屈!
可事关皇帝的安危,顾晏又不能叫旁人顶替他的身份入宫。
做出这样的抉择,实在是难为他了。
换好朝服,顾晏轻车熟路地越过院墙,从隔壁太傅府的大门走了出去。门口,宫里的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这么晚了还来叨扰太傅,实在是迫不得已。”小德子见到这位杀神,立马陪着笑脸打躬作揖。
顾晏面无表情地踏着木凳上了马车。“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德子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交待了。
原来,小皇帝用过晚膳之后突然感到不适,捂着肚子冷汗直冒。宫人们吓得立即传了御医,并在常用的筷子上发现了毒物。
“幸好皇上胃口不佳,吃得少......御医及时赶到,给皇上服了解毒的药丸,这才堪堪脱险。”小德子提及此事仍旧后怕不已。
若皇帝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阖宫的宫人都要跟着陪葬。
顾晏听得直皱眉。“圣上的饭食一直都是专人负责,怎会被人下毒?”
“据伺候饭食的公公说,御膳房送饭食来的路上,被一只野猫给吓着了,摔了食盒。不得已,只能回去再准备一份,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碗筷是单独放着的,并无损坏,就先送到了承恩殿的偏殿。哪曾想,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就被那起子小人动了手脚。”
顾晏沉思了片刻,问道:“试吃的公公可有事?”
小德子摇了摇头。“并无。所以,御医怀疑,那毒不是下在饭食里,而是器物上。”
他一边说一边抹着额头上的虚汗,可见是真的吓得不轻。
皇帝被人下毒,太后必然震怒,后果何其严重。
万幸的是,皇帝只是腹痛,服了药之后便有所缓解,没有性命之忧。
顾晏听完他的讲述,眼神越发冰冷。“看来,这后宫得整顿一番了。”
宫门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辰关闭,外头的人轻易进不去。能在承恩殿动手脚的,只能是内廷的宫人或是侍卫。但令顾晏不解的是,那贼人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给皇帝下毒的?
要知道,那筷子可是有专人保管,用膳之前还会再检查一遍,之后绝无下手的可能。
此时的承恩殿,灯火通明。
崔太后闻讯而来,看着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小皇帝,眉头就没松开过。她先是发了一通火,气得要把殿内伺候的宫人全都拖出去杖毙,是小皇帝挣扎着坐起来替他们求了情。
“事情的真相尚未查明,母后若是将他们全都杀了,那幕后真凶就永远找不到了。”小皇帝吃了不少泻药,往恭房跑了好几趟,精气神耗尽,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崔太后怒其不争,却也心疼他。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决不能让他出事。
于是,那些宫人只是拉出去关了起来,殿内里里外外都换成了御林军。
“此事一定要严查。”崔太后握着小皇帝的手,从未有过的紧张。她没想到,有人竟敢把手伸到了后宫,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险些害死皇帝。
这岂不是说明,后宫在她的掌控之下漏洞百出?
崔太后不能容忍!
“母后......”小皇帝虚弱地反握住崔太后的手。“儿臣已经叫人宣太傅进宫商议,母后不必过分担忧。”
提到顾晏,崔太后不禁流露出一丝不赞同。“他一个外臣,如何能插手宫里的事。依哀家的意思,叫司礼监和宗人府查才叫名正言顺。”
“母后,儿臣怀疑下毒之人就是出自宫里......”小皇帝抿了抿唇,斟酌着说了这么一句。
“你这是信不过母后?”崔太后有些恼怒。被亲生儿子如此质疑,如同在她的心窝子上捅刀子,何其的疼!
小皇帝见太后脸色不大好,忙解释道:“母后,儿臣并非质疑母后。而是那藏在母后之人极为狡猾,且在宫里地位不低,母后怕是也被蒙在鼓里,所以才想着让太傅来彻查此事。”
很显然,这个理由并未能说服崔太后。“他都还是戴罪之身,如何能过问内廷之事!”
小皇帝却道:“堤坝溃榻一案早有结论,与太傅并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