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阁那一日,天气意外的晴朗。
连日的阴雨过去,太阳透过云层照射大地,原本湿漉漉的地面瞬间被烘干。
沈嫣天还没亮就被宫人扶起来梳洗,又由宫里的老嬷嬷帮着净面、梳头。不同于往日的素净,今日的她一袭大红色的嫁衣,头戴宝石头冠,脸上也上了厚厚的妆,看起来端庄又隆重。
盛装的她,顿时把宫妃们给惊艳到了。
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但即便是见惯了各色美人的她们,依旧被沈嫣的容貌深深地折服。或羡慕或嫉妒,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琼华平日里就是不爱装扮,瞧瞧,只要稍稍描上两笔就脱胎换骨似的......今儿个驸马见了,指不定怎么怜惜呢......”秦太妃啧啧两声,毫不吝啬地说着夸赞之词。
其他几位太妃也跟着附和。
“是啊,真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活到这个岁数,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美的新娘子!”
沈嫚抿了抿唇,默默地将头撇开。
她最近一段日子被拘得狠了,性子倒是沉稳了不少。
沈媱依旧跟以前一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只不过,如今的她不再逞口舌之快,只一味地用阴冷的目光瞪着沈嫣。
崔府的事旁人不知,又岂能瞒得过太后。太后得了消息,沈媱自然也知道了。她不怪太后的狠毒,不怪崔允风流,却偏偏将全部的过错都归咎在了沈嫣身上。她认为,崔家表哥落得如今这步田地,都是沈嫣害的。
若非身后的嬷嬷死命按住她的肩膀,她早就破口大骂了。
崔家接连出事,崔太后不得不冷静下来思考。沈嫣脱离她的掌控,这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但她也清楚的知道了梅公子的底线,动沈嫣,他就会拿崔家开刀。以后,说不定还会危及到小皇帝。所以,在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下,不能轻举妄动,只能隐忍。
沈嫣对上沈媱那双快要喷出火来的眸子,忍不住惊讶。以沈媱的性子,她竟能乖乖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她还以为,少不得要听她冷嘲热讽一番呢。
沈嫣不知道的是,在来此之前,太后已经严厉地警告过沈媱,不许她在这个时候找沈嫣的麻烦。而且,沈媱也是被吓怕了。
因为就在前天夜里,她脖子上无缘无故多了一道伤痕,头发也被剪掉了一缕。可不管怎么查,竟怎么都找不到刺客,沈媱如何能不害怕。
为了她的小命,她当然要乖一些。
至于四公主沈婉,她的婚期只比沈嫣晚个几天,却丝毫没有半点儿新嫁娘的喜悦,她就如同空气一样安静地坐在一旁,面色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嫣来不及多想,吉时就到了。
她先是去了章华宫给太后娘娘磕头,而后太后身边的宫女春黛将一柄玉如意递到她的手中。按照习俗,这柄玉如意她得一直拿在手上,直到进了洞房才能放下。
沈嫣行礼后,双手接过玉如意,将其牢牢地握在手中。
崔太后不想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训诫了几句就把她打发了。小皇帝还想跟沈嫣说些什么,碍于在太后面前,只得拼命忍住。
装扮华丽的马车缓缓地驶出内廷,碾过宫门,渐行渐远。
沈嫣忍着想要回头的冲动,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这个禁锢了她多年的牢笼。
公主出阁,整个京都都十分热闹。
头两天,沈嫣的嫁妆一车一车地拉出宫,送往公主府,可是赚足了大伙儿的眼球。
“不是说不受宠么,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陪嫁?”
“那只是外头的说法,毕竟是公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看来太后娘娘还算仁慈,没有克扣!”
“什么呀!这些可都是当年楚夫人的嫁妆,跟太后娘娘有什么关系!”
“可惜啊,是个命苦的,竟要嫁给冥殿鬼主这样的大魔头!”
“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就赐婚了呢?”
百姓们为此议论纷纷。
沈嫣坐在马车里,心无旁骛。
她一点儿都没有新娘子的激动和不安,有的只是对过去的放下和对未来的期待。
她跟梅公子不是寻常夫妻,他们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摆正了心态,这日子就不难过。
沈嫣是这么琢磨的。
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喜气洋洋红袍的顾晏跟在马车旁边,被众人偷偷地打量着。接你的他,没有戴着那恐怖的鬼面具,而是换成了用金子打造只遮住一双眼睛的镂空面具。面具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煞是好看,比起以前的那副装扮要亲和得多。
不过,即便如此,也没人敢大声喧哗或是朝他讨喜钱。因为,跟在后面的迎亲队伍里混杂着冥殿的鬼卫。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甚至可怖。
陶让和秦云没能跟着去凑热闹,心里很不爽。
主子成亲,他们却不能在场,简直太憋屈了!
“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