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坐在正堂主位上,偷偷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梅景予。她不知道,他打哪儿得来的消息,竟也找上了兴安伯府。
两人是在门口碰到的,还真是巧了!
两人上一回见面,是在宫里。
那天夜里,他旧疾发作,吐了很多血,也不知最后是如何将病情控制住的。她给的那些药的药性一般,也不知有没有帮到他?
正胡思乱想着,兴安伯带着一大家子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下官拜见公主!不知公主驾临,有失远迎......”兴安伯是被人从邵府请回来的,酒还没怎么醒,一进来就歪歪扭扭地给沈嫣下跪请安。
其他家眷亦诚惶诚恐,乖乖地跟着下拜,不敢有任何不敬。
沈嫣看着跪了一地的萧家人,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原先这些人见了她,大都只会行揖礼,像这种叩拜之礼,还是第一次。
还真是......受宠若惊。
不过,沈嫣并没有立刻叫他们起身,而是跪了约莫一盏茶时辰才缓缓开口。“瞧我,光顾着喝茶了。大家都别跪着了,起来吧。”
这就是皇家公主的威仪。
沈嫣以前不屑摆出这样的高姿态,如今却是想明白了。人善被人欺!她公主的身份不容置疑,他们就算再有不满也得受着,否则就是不敬皇族之罪!
兴安伯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子,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来。“不知公主深夜驾临,所为何事?”
他刚回府,尚且不知出了什么事。
萧夫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闭嘴。
兴安伯一脸迷茫看向一旁的萧夫人,神情无辜。
萧夫人清了清嗓子,诚惶诚恐地对着琼华公主又是一拜。“都怪愚妇失察,险些害公主遇险。还请公主看在洪氏她亦是受人蒙骗才做下这等以下犯上的错事,从轻发落。”
萧夫人几番斟酌,最后还是决定冒险保一保洪氏。
这句话一说出口,屋子里其他人的脸色可就精彩了。尤其是萧二公子和唐氏夫妻俩,他们还以为萧夫人会把洪氏交出去让公主处置以此平息此事。
其实,萧夫人的做法是最明智的。
因为一旦承认洪氏与人窜通谋害公主,那罪过可大了。倒不如将事情往小了说,将罪责推到崔家头上,来一个祸水东引。
不得不说,萧夫人是聪明的,也足够理智。
沈嫣抬眸,对上萧夫人那满脸的真诚。她是佩服萧夫人的。因为只有这样睿智的妇人,才能做出正确的抉择,保家族安稳。
“夫人的意思是,少夫人是受人蒙蔽?”沈嫣不动声色地询问,不怒不喜,叫人摸不着头脑。
萧夫人一直在默默地打量着这位皇家公主,似乎想要从她细微的表情中探出一丝端倪来。可惜,沈嫣早已不是以前的沈嫣,怎能叫人轻易猜出她的心思。
“夫人?”沈嫣唤了她一声。
萧夫人猛地惊醒,自知失态,忙赔礼道:“愚妇,愚妇看着公主,便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楚夫人,一时看得出了神,还望公主恕罪。”
萧夫人垂下眼眸,不经意间说出了楚夫人这个名号。
沈嫣暗暗吃惊,面上却不显。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道:“我与我母亲长得像吗?”
“像。”萧夫人仿佛看到了一束亮光。“楚夫人当年可是京都出了名的美人,臣妇曾有幸与楚夫人同席,说过几句话。”
这是打情怀牌了。
沈嫣会上当吗?
自然不会。
“母亲去时,我尚且年幼,不太记得了......”沈嫣抚了抚头上的步摇坠子,神色平静地说道。
萧夫人嘴角的弧度僵了僵。“是么......说起来,楚夫人离开也有好些年了......”
“言归正传吧。”沈嫣不打算跟她绕弯子了。“夫人就说,要如何处置洪氏吧。敢算计本公主,总该给个说法。”
“洪氏干什么了?”兴安伯一直听得云里雾里。
萧夫人咬了咬牙,正要开口,就听见沈嫣身后的掌事宫女文鸳冷着脸说道:“伯爷竟是不知?萧少夫人假意向公主示好,却无故将公主拐骗到庄子上用药迷倒,意图不轨。”
文鸳说着话的时候,气愤交加,恨不得立马将洪氏扒了皮示众。只是扒了衣服丢在门口,算是便宜她了。
“这......竟有这等事?!”兴安伯惊呼一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瞧了瞧四周,并未见到洪氏身影,板着脸问道:“罪妇洪氏身在何处?还不赶紧把人绑过来给公主磕头赔罪?!”
“大嫂淋了雨,此时正发着热被母亲罚跪在祠堂里反省......”萧家一个小姑娘怯怯地说道。
“就算是只剩一口气,也给我抬过来!”兴安伯为了平息沈嫣的怒火,已经打算让洪氏扛下一切。祸是她闯的,就该由她来承担。
萧大公子沉默不语,任由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