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沈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脸。
倒不是说有多丑,相反他生的还不错,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不会叫人生厌。但奇怪的是,这张脸看得久了,总觉得有几分违和感,跟这人的身份不太相配。
这跟沈嫣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可这位赫赫有名的杀神究竟长什么样,没人知晓,沈嫣也无法做出对比。又或许,真正的梅公子就长这样?
沈嫣一时说不出话来。
“吓着你了?”梅景予重新戴好面具,平静地问道。
沈嫣摇了摇头。
她轻咬下唇,小声说道:“成亲后,梅公子依旧会戴着面具吗?”
梅景予轻轻地嗯了一声。“公主介意?”
“不介意。”沈嫣说道。
她更在意能否与他达成共识,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假夫妻。
“我在宫里的处境,想必公子已经清楚。”沈嫣继续说道。“娶我,并不能为公子带来什么。相反,还可能会麻烦不断。”
梅景予捋了捋袖子,不以为意。“同理,嫁给本座,除了衣食无忧,其他的在下也不能保证。或许,比在宫里更加危险。”
沈嫣没想到他亦如此坦诚,不禁微愕。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轻声回应。“如此,倒也公平。”
他给她绝对的自由,她为他结交人脉,相互扶持,互不相欠。不,应该说是他对她的用处更大。有冥殿这个招牌在,没人敢轻易动她。反倒是她,对他没多大助益。她虽为公主,可母家不显,还被太后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那些与太后亲近的人家,自然不会与她结交。
十万两黄金,换一个无实权的驸马之位,算起来还是他比较吃亏。
两人在殿内交谈了片刻,文鸳就在外头轻轻地叩了叩门。
这是一早就拟好的暗号,用以提醒她有人过来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沈嫣便打算离开。
梅景予却突然开口道:“下月初便是婚期,梅某会亲自前往皇宫迎娶公主。”
沈嫣垂眸,没有开口,推门而出。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梅景予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他早已准备,在面具之下又戴了一层人皮面具,这才没暴露身份。否则,以她的聪敏,怕是要对他的身份起疑。想着自己隐瞒身份与她来往,他多少有些不安。万一将来有一天,她发现他骗了她,会不会生他的气?
皇宫
假扮成冥殿鬼主的玄武怎么都不得劲儿。
他平时上窜下跳,最不耐烦跟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繁文缛节,宛若紧箍咒一样,让人浑身不自在。可偏偏,这宫宴就是这么个让人不自在的地方。
好在,冥殿鬼主的名声在外,倒是没人上前跟他打招呼,省了不少口舌。
可崔太后时不时地会朝他这边看,让他有些发毛。
“这女人,该不会发现我是假冒的吧......”玄武一边故作镇定地啜饮着美酒,一边暗暗揣测。
其实,崔太后之所以目光频频往他身上扫,皆是因为崔国舅遇刺一事。崔国舅这几日病情逐渐好转,也记起了当时遇刺的场景。
据他所说,行刺之人穿着黑色的袍子,戴着可怖的鬼面具。
这身行头,是冥殿杀手特有的标记。
冥殿害得崔国舅半残,令他前途尽毁,崔太后又如何能善罢甘休。只是,崔家的谋士却劝她不要轻举妄动。万一,只是有人故意栽赃给冥殿呢?
“梅公子即将成了驸马,焉能在这个时候生事?此事,恐怕是别人栽赃,还望太后娘娘明察,莫要中了别人的离间计。”
“是啊!若真要行刺,何必如此张扬,非得戴个鬼面具,徒惹人怀疑?”
“梅公子敢求娶皇家公主,想来还要依仗皇家替他挡去那些仇家,断然不会冒然地把娘娘给得罪了。”
可尽管如此,崔太后还是无法不怀疑。“前些时候,便有传闻,说有人要对崔家不利。偏偏这么巧,国舅回京就遇刺?如果不是冥殿的人干的,又有谁能有那么大的能耐短时间内将所有的侍卫都灭口?”
“娘娘也说了是灭口,可为何独留了国舅爷的性命?”谋士道。
他可不认为是冥殿的人疏忽导致。
毕竟,国舅爷除了一边的手筋脚筋被挑断,并无性命之忧。真要是灭口,何不将他一起杀了,省得留下这么多的破绽。
崔太后陷入了沉默。
“太后若不放心,大可以当着梅公子的面问清楚。”有人提议道。
所以,宫宴上,崔太后才会多看了“梅公子”几眼。
玄武正苦恼着,要不要寻个借口先行离开,就见一个小太监笑眯眯的走过来,躬身行礼道:“梅公子,太后娘娘请您到后殿一叙。”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玄武暗叫倒霉。
可太后都发了话,他能不去么?自然是不行的。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大殿之上觥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