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什么时候离开,沈嫣已经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他离开前,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若我帮了公主,公主可要以身相许”。这话就如同魔咒一般,回荡在脑海里,怎么驱都驱不散。
他覆在她耳边说着话的时候,她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他们离得那么近,如同寻常夫妻,耳鬓厮磨,亲密无间,她的一颗心瞬间就乱了。
沈嫣抚着胸口,好半天回不过神。
这样不正经的顾太傅,还真是令人害怕。
“公主?”文鸳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胳膊。
沈嫣这才反应过来。
“公主,太傅大人已经离开,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宫了?”文鸳见主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免多想。莫非,顾太傅对公主做了什么?
她悄悄地打量了主子一眼,见她衣冠整齐,除了发髻有些微乱,倒不像是有过什么。
沈嫣扶了扶头上的步摇,不免又想起顾太傅帮她戴回去的那一幕。“唔,什么时辰了?”
“已近申时了。”文鸳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答道。
沈嫣微微一愣。
她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明明刚到熙园不久,怎么就要天黑了?
于是,一行人赶紧收拾东西往宫里赶。
沈嫣昨天一夜没怎么合眼,加上跟顾太傅商议事情神经一直高度紧绷,整个人已经累到了极点,上了马车后就开始昏昏欲睡。
夜幕降临之时,一行人总算是掐着时辰赶到宫门口。
马车停下来接受检查,沈嫣悠悠转醒。睁开眼的那一刻,她看见一道黑影徘徊在宫门口,而后大摇大摆地钻进了她的马车。
沈嫣握紧拳头才没叫出声来。
“怎么后背凉凉的,真是见鬼了!”坐在前头的一个宫女打了个喷嚏,喃喃自语道。
沈嫣瞥了一眼那正好奇打量着马车的黑影。
可不就是见鬼了!
那鬼影一直跟着马车进了皇宫内院,而后一路尾随到了景颐宫。
沈嫣扶了扶额头,故意对她视而不见。“文鸳,叫人打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文鸳应了一声,吩咐了下去。
沈嫣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又了结了一桩心事,她顿时轻松了不少。等到将头发上的水珠拧干,那鬼影仍旧没有离去的迹象。
沈嫣不免感到疑惑。这些鬼,怎么就缠上她了呢,她要不要去寺庙里求个护身符什么的,避一避邪?
就在沈嫣暗中打量那鬼的时候,那鬼似乎也发现了她,欢喜地朝着她跑了过来。沈嫣不由骇然,这鬼魂该不会是要害她吧?
可是,等了许久,她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异样。睁开眼一瞧,那鬼魂竟被挡在了一丈开外的地方。而拦下她的,正是她胸口的那枚玉佩。
沈嫣看着泛着幽光的玉佩,不禁大为震撼。这玉佩是母亲的遗物,她从不离身,之前她总是拿在手里把玩,却从未发现它竟是会发光。而且,那鬼魂似乎还很怕这道光。她忽然想起喜鹊那丫头,莫不是因为这玉佩,所以身影才会越来越淡?
有了这重保护,沈嫣胆子大了不少。
“你是何人,为何要跟着我?”她问道。
那鬼魂见沈嫣能看见她,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姑娘,老奴可算是见着您了......”
沈嫣:......
她根本就不认识她!
那婆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便跪下来磕头道:“姑娘或许不记得老奴了,老奴原先是夫人跟前伺候的,夫家姓杨......”
这杨婆子说着说着,就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提到已经过世的母亲,沈嫣不免红了眼眶。“你是杨妈妈?”
她依稀记得府里是有这么一个下人。只是,她小的时候害过一场大病,有些记忆变得很模糊,若非刻意提起,她根本就想不起来。
“是老奴!”杨婆子见小主子还记得她,高兴地手舞足蹈。
沈嫣看着昔日母亲身边的旧人,戒心渐渐放下。“杨妈妈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为何一直没有音讯?”
“姑娘,您是真的不记得了?”杨婆子看着她,神情悲悯。
沈嫣揉了揉太阳穴,如实地答道:“幼时生了一场大病,有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竟是这样......”杨妈妈这才释然。“不记得也没关系,老奴会一一说给姑娘听的。”
她一口一个姑娘的,跟喜鹊一样,还当她是原先将军府的大姑娘呢。
沈嫣看着她神情激动的样子,安抚道:“天色还早,你慢慢说。”
杨婆子却显得有些着急。“老奴自知时日无多,也是想来皇宫碰碰运气,没想到这里头有紫气罩着,根本就进不来。若不是恰好碰见公主的马车,老奴还在宫门口徘徊着......”
“老奴此次进京,就是想要告诉姑娘夫人当年去世的真相......”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