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这一路出奇的顺利,既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也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这一度让她觉得,是不是神经过于敏感,误会了太后的意思。
当然,她向来谨小慎微,并没有因为一时的顺风顺水就放松戒备,反而下令让身边的人严加戒备,不能掉以轻心。
“公主无论走到哪里,都得有人跟着,听清楚了吗?”文鸳将跟来的宫女和嬷嬷叫到跟前,郑重的交待。
“知道了,姑姑。”众人应道。
“另外,这两个丫鬟是楚家送来伺候公主的。一个叫冷月,一个叫凌月。”文鸳将两个长相一样的姑娘带到几人面前,简单地介绍了一番。
凌月和冷月不善言辞,总是冷着一张脸,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距离感。二人朝着大伙儿拱了拱手,便退到了一边,完全没有存在感。
宫女们明面儿上客气,私底下难免会聚在一起议论。
“公主跟舅家许久不见来往,怎的突然送了两个婢女过来?”
“我瞧这两人不像是寻常的丫鬟,看着孔武有力的,应该是练家子。”
“难道,是楚家派来保护公主的?”
“别是来抢咱们饭碗的!”
自打郭妈妈被赶出宫,景颐宫的奴仆就老实了许多。但这老实只是暂时的,日子久了,难免会有松懈。而且,沈嫣目前处境堪忧,谁又想跟着一个没出息的主子呢?私底下,已经有好些人开始四处打点,想要离开景颐宫去其他宫里伺候。
就算是伺候太妃,也比跟着琼华公主强。
“宫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有人嘀咕了一句。
“算了,不想了。公主真要有那个本事,何必隐忍至今,饱受闲气?”一位姓林的嬷嬷嗑着瓜子说道。“走了,干活儿了。一会儿见不到人,文鸳那妮子又要发火了。”
她们不怕沈嫣这个正经的主子,反而对文鸳这个掌事姑姑比较畏惧。因为每个月的月银是文鸳代领的,发不发或者发多少,都是她说了算。
一行人闲聊了几句,各自散去。
冷月和凌月乃习武之人,就算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也将她们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两人对视一眼,倒是十分泰然。
她们的职责是保护公主,其余的她们根本不在乎。
且说沈嫣在后厢房安顿下来之后,就去了佛堂听和尚们念经。她常年抄写经书,对经书的内容很是熟悉。那些熟悉的字符和佛印相搭配,竟生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来,让人听了格外安心。
沈嫣跪在蒲团上,跟着一起默念,虔诚无比。
方丈睁开眼,认出了沈嫣,便将她单独请到了禅房。
“公主近来可好?”他笑眯眯的问候道。
沈嫣双手合十,答道:“承蒙菩萨照顾,一切都好。”
方丈道:“老衲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师佛法高深,能得您指教是我的荣幸。”沈嫣谦虚道。
“阿弥陀佛......”方丈口宣佛号,满意地点点头。“老衲观公主的面相,本该是有大福气之人。奈何明珠蒙尘,历经坎坷......”
“方丈可有化解之法?”沈嫣试探地问了一句。
方丈转动佛珠,似乎在演算着什么。“公主近来有一劫难,若能平安度过,日后便能迎来转机,一生顺遂。”
听到劫难二字,沈嫣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
她早就料到了,不是么?
从方丈的禅房出来,沈嫣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惊鸿和冷月凌月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时刻防备着。
方丈的话,她们几个都听见了,神情不由变得沉重。
若换作别的什么人说这种话,惊鸿早就指着鼻子骂回去了。可方丈不一样,他是大禹有名的高僧,功德无量,信徒众多。而且,好几次他的预言都应验了。所以,他说的话,惊鸿绝对不会质疑。
“公主,如果方丈说的是真的,那可如何是好?”
沈嫣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已经败落的桃花,木然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今,还不知道对方出的什么招,只能随机应变。”
“万一有刺客呢?”惊鸿急的不行。早知道,她就轻快一些,多学些保命的功夫了。
“不是还有她们嘛。”沈嫣看了看冷月和凌月。
惊鸿还想说些什么,沈嫣却已经走远。
接下来几天,大伙儿的神经都紧绷着,就怕突然打哪儿冒出几个歹人来。然而,寺庙里风平浪静,就连看院子的狗都不叫。
可越是相安无事,沈嫣心里就越是毛躁。
暴风雨前的宁静,才是最煎熬的。
沈嫣跟太后告了五日的假,这五天可是一晃就过去了。等到下山的那天,沈嫣越发心慌。她先是去母亲的牌位前烧了一炷香,又去找方丈大师求了张护身符。如此,总算是可以安心的上路。
马车哒哒哒的行驶在林间小道上,四周安静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