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会上一道堤坝坍塌的奏折呈上来,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文武百官一个个义愤填膺,指着工部的人就是一通指责。
工部尚书因为请了好几日的病假,并不在朝堂之上,所以大部分的火力全都集中在了李大人这位工部尚书的身上。
李侍郎当即跪下请罪,称万死难辞其咎。没有辩解,没有争吵,甚至连求饶的话提都没提一句,这倒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这么快就认罪了?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是啊,以他那牛脾气,早就气得脸红脖子粗了。今儿个这么安静,难道真是他这里出了问题?”
“我瞧着不像......李大人的为人,本官还是信得过的......”
官员们窃窃私语着。
因着李大人的沉默,好些人骂了一阵就觉得索然无味。犹如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的,毫无分量。于是,这些人又调转矛头,将怒火撒在了当朝太傅顾晏的身上。
谁叫这位监督堤坝建造的李大人是顾太傅举荐入朝的呢?如今李大人出了事,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顾晏双手拢在袖子里,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神色淡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等那些人骂够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诸位大人如此信誓旦旦,难道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不妨拿出来,若真是李大人的过错,本官这个担保人随便各位处置。”
这话一出口,那些咄咄逼人的官员顿时就哑巴了。
他们当然没有证据。
建造堤坝的时候,他们又不在场!
见他们乖乖闭了嘴,顾晏才接着开口道:“既然无凭无据,那就请诸位管好自己的嘴。造谣生事虽算不上什么大罪过,可难免有长舌妇之嫌,叫人生厌。”
敢当着百官的面说他们是长舌妇,整个大禹怕是也没几个了。
那些官员一个个瞪着眼,气得脸色通红。
眼看着大殿之上又要乱成一团,小皇帝不得不发了话。“诸位卿家,当务之急是赈灾和抢修堤坝,其余的事容后再议。”
皇帝开了口,他们多少要给些面子的。
崔国舅事先得了信儿,第一个站了出来,表示愿意前往淮州,并自己掏腰包购买一批粮食和药材,略表心意。
国舅爷突然闹这么一出,大伙儿都有些傻眼。
不过,在看到太后娘娘那欣慰的表情之后,众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这次赈灾的差事,怕是要落到崔国舅的头上了。
当然,有些人也表示反对。理由很直白,崔国舅一直都没担任过要职,礼部尚书还是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才提拔上去的,他能懂怎么赈灾?
“不懂可以学。况且,随行的官员也不止他一个。”崔太后维护兄长,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崔国舅代表的是哀家和皇帝,他懂不懂又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百姓能感受到皇家的恩泽。”
“太后娘娘说的极是。”
太后都开口了,其他人倒是不好再继续反驳。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散朝后,顾晏被请去了承恩殿。
不出所料,崔太后交给了他一个秘密任务,那就是暗中调查此案。
“顾太傅为人刚正,哀家是信得过的。”崔太后说道。
“为何要秘密调查?”顾晏故作不知的问道。“国舅爷前去赈灾,亦可以一并把案子给查了,不是非微臣不可。”
崔太后完成了一个心愿,心情看起来很不错。“想必你也知晓,哀家那兄长人过于实诚,做事一板一眼的,你叫他押送粮食还行,断案他可胜任不了。”
“娘娘谦虚了。”顾晏客套了一句。
“此事牵扯官员无数,哀家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还是谨慎一些的好。故而,需太傅暗中查证,务必将此事差个清楚,给淮州百姓一个交代。”
太后话说到这份儿上,顾晏如何还能推辞,只得领旨出京。
不过,在离京之前,他私下问琼华公主借了一样东西。
沈嫣得知顾太傅找她借那个鲁班锁,还挺惊讶的。顾太傅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稀罕这玩意儿?然而,惊讶归惊讶,东西还是如他所愿的送到了太傅府。
顾晏摸着已经复原的盒子,眼角都带着笑意。
这盒子上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香味,莫不是公主经常拿在手上把玩?想到这里,顾晏就忍不住拿起来凑到鼻子跟前嗅了嗅。
嗯,是她身上的香味。
陶让看到这一幕,眼睛都抽筋儿了。
主子这是什么癖好?
太惊悚了!
因着淮州一带的灾情,崔太后倒是不好在这个时候设宴为琼华公主挑选驸马。
沈嫣悬着的心稍稍回落。
可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想着尽早把亲事定下来,好断了太后娘娘的念头。
于是,她再次借着祈福的名头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