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真不成!”楚临安急着表态。“倒不是说表妹不好,实在是咱们家高攀不上啊!况且,眼下正与郑家议亲,都合过八字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楚父沉默着,半天没有言语。
其实,在看到信的前半段时,他还是挺高兴的。对于琼华公主这个外甥女,他还是很在意的。毕竟,那是他亲妹妹的骨肉,血脉相连。
当初先帝登门提亲,他就反对过这门亲事,觉着门不当户不对的,妹妹嫁过去日子不会好过。但当时楚家当家做主的是楚临安的爷爷,他老人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士农工商,商户排在最末,地位卑微,若能因为这门亲事抬高楚家的门楣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于是,便做主让楚氏嫁了过去。
可惜,楚氏福薄,等不到一双儿女长大成人就暴病而亡。楚氏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疙瘩。而琼华公主是妹妹在这世上最后一滴血脉,论情论理,他都要多加照拂。但楚临安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那便是家世的不对等。琼华公主即便再不得宠,那也是大禹公主,真正的金枝玉叶。
“父亲!儿子知道您怜惜表妹的遭遇,可,可此事万万不能提啊!”楚临安生怕楚父一个冲动做出错误的决定。“退一万步讲,就算您真有这个打算,可太后娘娘能答应吗?”
倒不是妄自菲薄,只是楚家的出身摆在那里。太后娘娘真要是点了头,怕是会被人诟病。
楚父抬眸,神情冷静。“为父知道难为你了,可公主信中所说却不无道理。为父实在是不忍心她被胡乱配了人,搭上下半辈子。”
“不至于吧......”楚临安挤着眉头说道。“太后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楚临安是个耿直的性子,楚家也没太多的规矩,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张口就来,毫无顾忌。
楚父常年与官府中人打交道,多少有些忌讳。听他这般口没遮拦的妄议当今太后,气得就要拿棍子揍他。“说什么浑话呢!”
楚临安往旁边躲了躲,撇着嘴道:“儿子说的是实话。就算太后有这心思,朝臣们也不答应啊!”
楚父叹了口气,说道:“你真以为那些臣子会替你表妹伸张正义?”
“上回东辽使团要求和亲,不也被拒绝了?”楚临安说道。
楚父摇了摇头。“这事没那么简单。”
“为父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和亲一事涉及到两国邦交,是各方力量之间的较量,不是太后一个人就能做主的。如今只单论琼华公主的婚事,那便是皇家的家务事,朝臣们就不好插手了。”
楚临安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父子俩沉默了半晌,楚临安才垂头丧气地摸了摸鼻子。“当真要如此,没得其他法子了?”
“这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的办法了。”楚父知道这事儿不地道,但事关外甥女的后半辈子,他不得不委屈了自个儿的儿子。
“你表妹不是在信中说了,这是权宜之计。等到了合适的时机,你们便和离......”
楚临安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时拿不定主意。
一边是自己心仪的姑娘,一边是姑姑唯一的女儿,不管怎么选都是难!
一盏茶功夫之后,他做出了抉择。
“郑家那边,叫人去退了吧。就说,八字不合。”楚临安跌坐在椅子里,眉头纠结成一团,可见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何等的艰难。
楚父看着懂事的儿子,既心疼又欣慰。
“此事母亲怕是一时难以接受,还请父亲好好儿与她说。”楚临安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郑家与楚家乃是世交,两家同样都是商户,可谓门当户对。两家的儿女从小一起玩到大,感情深厚,楚母早就将郑家女儿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两家结亲,是水到渠成的事。结果临门一脚杀出个程咬金来,楚母想必不大乐意。
果然不出所料。
楚母在得知楚父的打算之后,当即就发了一通脾气。“你,你是猪油蒙了心了,竟要牺牲安儿的幸福去成全你那外甥女?!我不同意!”
“我看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要那皇权富贵想疯了!”
“那可是天家公主,咱们什么身份?你也不怕被人笑话!”
“郑家那头都已经点了头,只差去下定了!现如今,你又要反悔,你叫我有何脸面再与郑家来往?!”
“你若执意要攀高枝儿,那就先休了我,也好眼不见为净!”
楚母说着,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楚父看着嚎哭不止的妻子,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为人向来忠厚慈和,又怎能见死不救。妹妹早逝,大外甥又不知所踪,如今就剩外甥女孤零零一个人,他这个做舅舅的若不帮她一把,还有谁会心疼她?
“当真不能商量吗?”楚父呐呐地开口。
“你就是耳根子软!人家可是皇家公主,真要是下降,起码也是王侯将相之家,哪里轮得到咱们!她就那么随口一说,你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