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隐山掌门医治过的病人的脉案,都会放在药阁最顶层的房间里。
能进入这个房间的人并不多,玉明阙恰好能算一个,可他已经接连数日过来寻找,却始终找不到有关未央的脉案记载。
是因为师父不愿医治,所以干脆没有记录吗?
玉明阙放下手中的册子,不得不开始考虑这个可能。
那晚偷听到了师父与他人的谈话之后,他便一直在犹豫,一面是待他如同亲子的师父,一面是心中道义,他本想着咬咬牙忘了此事,将一切埋在心底,可那之后他便不曾自在过哪怕一刻,最后无法,他终于还是下了山,瞒着师父往长公主府递去了一纸书信。
之后他便一直待在药阁,只因那晚的对话之中,出现的不仅仅是长公主,还有前长夜军统领,未央。
师父虽然犯了错,但若由他来纠正这个错误的话,是不是能挽回些什么呢?
——玉明阙是这么想的。
可他寻遍了药阁顶层的房间,都没有找到有关未央的只言片语。
真的没有记录吗?
被誉为秀隐山天才的玉明阙难得露出了丧气的模样来。
他走出顶层房间,一步步走下楼梯。
就在楼梯的拐角处,看到了等着他的岑晴晓。
“师兄!”岑晴晓开心地迎上去,撒娇道:“师兄能不能别总去上面的房间啊。”
玉明阙随口道:“怎么了?”
岑晴晓拉着玉明阙的袖子:“什么怎么了,你去上面的房间我就不能跟着去了啊。”
玉明阙:“师父不让你上去吗?”
岑晴晓:“原本是让的,可我不小心把画像后面的暗格打开了,爹爹发了好大的火,便不让我再进去了。”
暗格……
玉明阙从未听说过顶层房间还有暗格,他记下岑晴晓的话,在随着岑晴晓离开药阁之后,又寻了个时间回到了药阁顶层的房间。
房间里有三幅画像。
一副是隐山祖师爷的画像,一副是寻医阁创建人的画像,还有一副是风景画,画的是秀隐山的前身——隐山。
玉明阙四处摆弄,终于找到机关打开了风景画后面的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信封,还有一个瓶子。
在信封上面,写着“未央”二字。
找到了!
玉明阙那张冷清如玉的面容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如融化的冰雪,叫人见之不忘。
可随着信封里面的纸张被打开,玉明阙细细将纸张上的内容看完,脸上的笑意被凝固,粉碎。
未央上山求医,看的是她那双眼睛。
她的眼睛被极寒的剑气所伤,虽然因为她身上有许多暗伤的缘故不能贸然使用大热的药物化解寒气,但从纸张上的记录来看,先慢慢调理未央的身体,再去医治眼睛,不是没有复明的可能,但是师父没有替她医治,并断言无药可医。
信封之中除了未央当时的脉案,还有另外两张纸,是他人寄给师父的信。
一张来自陈晋,信上陈晋说自己接触了长夜军,并不觉得他们是如岑正明所说的那般恶徒,并决定成为长夜军的医师。
另一张纸上,是苗医蓝家寄来的信,上面说明了随信寄来的蛊虫有何作用,若植入人体内,又该如何杀死……
后一封信寄来的时间晚于前者,若是不曾意外遇到林歇,玉明阙恐怕根本不会知道这两封信为何会跟未央的脉案放在一起。
可偏偏他遇到了林歇,林歇也是眼部经脉为极寒剑气所伤,且林歇体内的蛊虫,也与苗医蓝家寄来的信上所述,相差无几。
那位北宁侯府的大姑娘究竟是谁,师父又对她做了什么,似乎也不难猜了。
师父是秀隐山的掌门,秀隐山与长夜军本属同源,私下也有往来,师父说未央的眼睛没法治,恐怕不会有人不信,师父要偷偷给未央下蛊不被人察觉,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为什么?
玉明阙靠到了一旁的柜子上,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师父身为医者,不仅不愿救治病人,竟还因为旁人要给未央医治,而提前对未央痛下杀手。
难道未央,真的这般该死吗?
陈晋又一次帮了林歇。
一年前若非有陈晋在,林歇恐怕早已因蛊虫噬心而死,如今又被救治,林歇内心对陈晋的感激之情真是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陈晋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整理药箱:“别以为拍马屁我就不会骂你。”
林歇抱着被子闭了嘴。
从镇远将军府回来后,林歇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对外说是病了,只有三叶与陈晋知道,林歇这番又受了多少罪。
如今内力已封,毒也都压了回去。
连着来了小半个月的陈晋收拾好药箱,开口对林歇说道:“你体内的毒……”
林歇以为是有关她身体的要紧事,便竖起耳朵听。
陈晋:“毒性虽然被压制,但对身体的影响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