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歇离开长公主府后,并没有直接回侯府。
时间还早,她的身子也还撑得住,难得出来了,她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可是,去哪呢?
林歇停住脚步,站在一处宅院的屋顶,在她面前是连片的楼房屋宇,她虽看不见,却知道自己现在在哪,站在哪街哪巷哪户人家的屋顶之上。
她太熟悉京城了,甚至早在没瞎之前她就曾大言不惭地说过自己闭着眼睛都能从长公主府走到皇宫去。
曾经的狂言一朝变为现实,也不知道该不该找人炫耀炫耀。
林歇转身踩着屋脊的朝向寻了个方位,随后迈开步子,朝那去了。
那边是镇远将军府,林歇想去看看夏夙。
将军府曾是长夜军重点监控的一个地方。
之所以说“曾是”,并不是因为镇远将军府从长夜军的黑名单上下来了,而是因为镇远将军府内的家仆护卫多是镇远军内退役的老兵,虽年龄不小,甚至有些有身体上的残疾,但一个个都曾是身经百战的将士,警觉性极高。
长夜军监控一段时间后不小心被抓住了一个,弄得局面很尴尬,林歇也因此被皇帝训斥,那之后林歇便把监控的人都给撤了,将镇远将军府交给了闻风斋监控。
闻风斋的一贯手法就是埋暗线,花上点时间,还真就让靖国公埋进去了两个,只是不到万不得已,那些暗线不会往闻风斋递信。
所以目前为止,镇远将军府可以算是京城内少有的拥有**的府邸了。
虽然无法监控,但林歇还是熟记过将军府内的布局图,倒不是针对将军府,而是朝中高官家的布局图林歇都记过,以防皇帝陛下突然下令杀谁他们来不及记路,连人住哪屋哪院都不知道。
林歇目前所记的布局图都是一年前看的,但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吧?
林歇想着,一路朝着记忆中夏夙的院落走去。
林歇来到夏夙的院落,蹲到了主屋的屋顶,下头丫鬟婆子都很忙碌,有守在床边照顾的,也有在廊下煮药的,更有端着夏夙刚刚吐出来的秽物急匆匆往外跑的。
但一个个都很安静,脚步放轻,说话声音也压低了,唯恐惊扰到屋里躺着的夏夙。
林歇听了一会儿,这才知道夏夙回府后情况越加不好,还是请了寻医阁的大夫来看,吃了新开的药,这才稍微好些,能躺下睡了。
屋里除了丫鬟和婆子,将军夫人和夏媛媛也在。
死了两个儿子后身体就一直抱恙的将军夫人不顾身边嬷嬷的劝说,坚持要在一旁守着。夏媛媛和她母亲一样,可夏媛媛身体从小就不好,所以没过一会儿,就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母亲给叫人硬送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林歇在屋顶待了一会儿,又一碗煮好的汤药被送进屋里,将军夫人亲自给夏夙喂下。
许久之后药效渐起,听下头的人消声细语地说夏夙有所好转,林歇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时间差不多了,林歇便起身准备离开,只是在途经前院书房时,林歇落脚点没挑好,踩碎了一块瓦片。
书房里传出了椅子挪动的声音。
被发现了。
林歇飞快离开了书房的屋顶,朝着另一处奔去,她本想就这么离开将军府,可在又一次跳到对面屋顶上时,林歇膝盖一软,差点就从屋顶上摔下去。
林歇堪堪稳住,继续向前,可随后她的耳朵开始出现耳鸣,膝盖以下的小腿渐渐发麻。
偏偏在这个时候!
林歇咬牙,只能尽量减轻自己的动静,先躲到最近的院落之中。
……
站在书房窗前的夏衍看着林歇刚刚离去的方向,让护卫今夜加强后院的守卫。
“不追吗?”护卫头领疑惑。
护卫头领算是看着夏衍长大的,也知道夏衍的本事和脾气,当初把暗中监控他们府的长夜军给揪出来的就是夏衍,哪怕谁都知道长夜军得罪不得,他还是不留情面地将揪出来的长夜军扭送去了官府。
天知道官府的人看到长夜军的面具被吓成什么样了。
父亲不在,夏衍就把看护家人当做自己的责任,绝不会任由旁人窥视将军府。
这回怎么……
夏衍淡淡道:“追不上。”
那个速度,如今应该是已经出了将军府了。
即便是没出将军府也容易被甩掉,倒不如把要守的地方给守住。
……
林歇躲在衣柜里,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疼,太疼了。
她能忍,可她的身体忍不了,毕竟不是只牵扯部分肢体的外部伤口,内部导致的疼痛遍布全身不说,肌肉和筋骨不受控制才是最要命的。
她现在别说站起来,便是动一动手指都难。
可即便是这样,林歇还是冷静了下来,她慢慢地调整内息,企图用内力将体内紊乱的毒素暂时压下,不需要很久,只要能压制到她回到侯府就够了。